“这壶二十年陈酿的曲酒,见郎君和女郎们面带喜色,今日定是有乐事,畅饮曲酒再好不过。只是这酒后劲足,各位可莫要贪杯啊!”她拿起另一壶时露出了珊瑚臂珠,衬得皓腕雪白,“这是金浦的米酒,滋味甘甜,若不胜酒力的话还是饮米酒的好。”
唐愉道:“给我斟杯米酒。”
醉了可怎么看戏?
瑶华娘子给她斟完,试探性地看向另外几位穿着男装的小女郎,对上眼神后立刻明了,
连忙给她们倒上曲酒。
给所有人斟好酒,热菜也上了四五道,她便缓缓退出厢房。待门关上,房内气氛才又热络起来,众人随意说起话。
“快!同我讲讲,你们是何时预备这次比试的?”李擎急忙问道。
林翡夹了一枚糟鸭舌,头也不抬,敷衍道:“自然是案子敲定后。”
李擎见她只顾着吃,又扭头去问杨依:“这我也想得到!可究竟是怎么得了准允?”
杨依刚吃了一勺青豆,好容易咽下,回道:“就是京兆府把聂焘他们抓了那天,下好大雪呢,阿鹭来我家说可以报名参加武科,还让我告诉相熟人家符合要求的姊妹。我原本还担心,毕竟骑射可不是我的长项,没想到临阵磨枪也通过了!”
晏如陶慢慢喝着酒,回忆着落雪那天,眼睛又不自觉地看向拿起一串炙羊肉的阿鹭,咬着酒杯才勉强没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是呀,我从没想过还能考武科,阿萍同我讲时,还以为她唬我呢!”陆寒也是个活泼的性子,“后来我一想,那些人打伤堂兄他们,不就是为了占尽武科的名额?那我偏要去试试!”
李擎拊掌叫好:“有志气!”
说罢举起酒杯:“我来敬敬几位女中豪杰。自从腊月出了那事,我正旦都没好生过,心里就像坠了千斤担子,沉得很。可今日看了你们在演武场的比试,真叫人畅快!”
听完李擎爽朗之语,连几人中最为端庄
稳重的杨佩也笑弯了眼,皆举杯与之相碰。
晏如陶也跟着碰了一下,特意微微倾斜杯壁,挨上林翡的杯子,他心中窃喜,自以为动作微不可察,却都被唐愉收入眼底。
她等晏如陶吃了两口菜,举起自己刚斟满的米酒,笑吟吟地看着他:“今日你做东,才有我们聚起来畅快聊天,也该敬一敬你。”
他虽觉得唐愉这话似是别有用心,却又一时之间琢磨不透,尤其是林翡抬眼看向他,添了句“正是,晏郎君做事向来细致”,他不知怎的就仰头饮下了两杯曲酒。
李擎给他斟酒的时候还嘀咕了句:“这酒劲头大着呢,你也不悠着点。”
陆陆续续菜上齐了,因为要说话,没留布菜的侍女在内,他亲自动手把宝塔肉放到林翡面前,还欲盖弥彰地说了句:“今日辛苦了,多吃些。”
李擎倒没觉出什么,毕竟是他提出的阿鹭爱吃宝塔肉,可心思细腻的杨佩不禁多看了几眼晏、林二人。
林翡也确实饥肠辘辘,道了声谢就专心致志地吃起来,挨着她坐的杨依近水楼台先得月,跟着一同大快朵颐。
李擎不好总拉着女郎们饮酒,就逮着晏如陶碰杯,一会儿骂几句聂焘、沈权,一会儿又眼泪汪汪说着阿峻。
半个时辰的工夫,两人喝完了三壶曲酒,四个女郎才分掉了一壶半。
隐隐传来丝竹之声,唐愉起身推窗去看,发现是湖中水榭有人在奏乐,小舟上
有两位歌女,正在随乐声吟唱。
她畏寒,只看了一会儿就躲回桌前:“景致倒真是不错,就是风有些冷。”
说罢,林翡也去了窗前,晏如陶的目光紧紧追随,唐愉灵机一动:“阿适,你不是喜欢莲灯吗?湖里有好些,你不去看看?”
晏如陶两颊泛红,已有些醉意,唐愉的话朦朦胧胧在耳边,他却想不起自己到底爱不爱看莲灯,但既然林翡去了窗边,那他借着这话跟着过去,倒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