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公事,何须跟我到此?”
凌赫依旧眉梢眼角带着寒冰,让林翡连堆笑都觉尴尬,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涉及宫禁一事,不宜声张。”
凌赫本以为要说武科的事,听到这话,瞥了她一眼,领着她进了假山亭。此处地势高,不怕有人偷听,又能远远叫人看见,正好避嫌。
“虽则二月初二才正式行束脩之礼,但汀鹭斗胆先称凌总教头一声师长。师长在虎贲已久,学生今日要开始择选宫婢担任女侍卫,想向您请教,除开体魄与毅力外,还需考量哪些地方?”
她等了片刻,不见凌赫作答,抬眼去瞄,却发现他虽看着自己,眼神却并不集中,像是在思索什么,于是不敢相扰,垂首静等。
良久,凌赫才慢慢地说道:“有才干有手腕的人,叫手下侍卫做到令行禁止也不难。你若没这本事,还是挑些老实听话的,至少不会惹出祸事。”
这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让林翡心生不悦,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抬起眼皮盯着她的双目:“你是中宫亲命的女武官,先把分内的事做好。”
鹰隼般的眼神叫林翡
直觉背后发冷,若前一句还算是提醒,这一句可就是意有所指了。
“多谢师长提点,汀鹭必当牢记在心。”
凌赫懒得与她客套,背着手就往外走,刚下了两阶假山石,蓦地回过头:“你不该来寻我说这番话。”
这话将林翡钉在原地,太阳光晒不进亭子里,她越发觉得身上冒寒气,怔怔地想着他话中的深意。
自打腊月阿峻的事初见凌赫,他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如今多了层师生的关系,也毫无进展。
难道真是自己想差了?官家派凌赫领着虎贲插手聂焘、沈权一案,又命其执教武科,她猜想凌赫算半个“自己人”,才以选录侍卫一事相试探。
可凌赫之言云山雾罩,令她有些动摇。
忽地听到假山下传来说话声,她匆匆从另一边下去,决心今日早些进宫。
今日的坎坷,在入宫门时再显迹象。
林翡凭符菱给的鱼符顺利进了东掖门,有两名换值的侍卫瞧见她,小声议论着:“这就是那什么女武官?”“还以为是什么剽悍人物,不过是个小女郎!”“小点声她看过来了……”
她按下不悦,不愿招惹麻烦,只冷冷看了一眼,而后径直往万春门走去,边走边回想着昨日晏如陶同她讲的宫殿布局。
到了承祥宫,宫婢说符菱娘子随皇后殿下在含章殿,林翡想想十五快到了,中宫要操持祭祀宴饮,于是问了这宫婢名字叫春柳,让她在符
菱娘子回宫后告知自己。
春柳见她要往西院走,提醒道:“汀鸾小娘子也在含章殿。”
林翡只好先回了书房,不多时便有宫婢端来饭食,她草草用过后动笔给阿兄写信。两盏茶的工夫过去,见皇后等人还未回宫,她只好躺在榻上望着承尘出神,思索着凌赫上午的话。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入了眠,最后是被阿鸾轻轻摇醒:“阿姊——”
她睡眼惺忪,看着妹妹朦胧的笑脸,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摇了摇头:“刚回来?”
“是呀——阿姊怎么也不盖床衾被,还没出正月呢,身子再好也禁不住呀。”阿鸾讲话软软糯糯,去探阿姊手的温度,“真有些凉呢。”
林翡确实觉得头昏昏沉沉,本来还以为是门窗紧闭燃着香的缘故,但还是强撑着说:“不碍事。几时了?符菱娘子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