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他是飘下去的不成。收起奇奇怪怪的想法,黎易转身回房,拆开了信封。
封装在内的是一长条状的白色纸片,上面有着扭曲而又工整的字迹。
扭曲是指这纸片上的字体本身歪歪扭扭,像是某种蜷曲的蝌蚪文,连初学写字的小学生都写得比这好看。
但这些歪斜扭曲的字迹却又在纸片上排得工工整整一行行对齐,一丝不苟的整齐排版,显得突兀而又自我矛盾。
排版并不是书信的格式,纸片上的字迹混乱难辨,黎易还是辨认出了其中比较显眼的几行加粗体信息:
淮川——落叶公寓
20180715—19:12
20180715—19:12
最上方的是站与终点站,下方的两行时间分别是启程时间与返程时间。
7月15日,就是今天。
这是一张车票,发车时间就在今天。虽然不晓得这车票对应的是什么奇葩车,启程与返程都在同一天同一小时的同一分钟。
落叶公寓又是什么地方?黎易看得有些懵,很快就又注意到了其他的东西。
除了发车时间和车次编号等信息外,这张车票的右下角还有另外两个突兀的小字。
“黎易”。
是他的名字,字迹端正清晰,很漂亮的行楷体,与旁边歪斜扭曲的蝌蚪文格格不入。
黎易对这字迹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就是他自己写的。
准确来说,这是他不到一分钟前在信使的签收单上签下的名字,连因为那股诡异的阴冷而手抖不小心挑长了一点的笔锋都一模一样,没有半分差别,像是直接复印上去的一样。
或许是信使已经走远了的缘故,黎易现在没有再感觉冷,但那背后发凉的惊悚感却没有半点平复,手背上汗毛竖起。
他又联想到信使那没有脚步声的下楼,呼吸不自觉地缓慢下来,连心跳都有些滞塞,强烈的好奇心涌了上来。
“这信封到底是谁、从哪里寄来的?”
心中刚升起这个想法,黎易的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
低头一看,他捏着车票的食指被纸张一角划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殷红的血迹弥漫开来,浸红了车票的一角,将“黎易”二字晕染在内。
名字被血染红的瞬间,黎易眼前一黑。
恍惚间,他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黑暗中,猛然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那是一只没有瞳仁的纯白色眼球,无数细密的黑色细线附在眼球表面如蛆虫般蠕动着、扭曲着,一刻不停。
爬满黑色蛆虫的惨白眼球一眨不眨,隔着无穷无尽的黑暗遥遥望来,将怨毒的目光死死钉在了黎易身上。
黎易的整个身体都因此僵住,腿脚发软,险些跪倒在地,额头上满是冷汗。
诡异的场景转瞬即逝,洒满了阳光的书桌再次出现在黎易眼前,他深呼吸几口,努力平复下恐惧的情绪,但被窥视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平息。
那只爬满蛆虫的白色巨眼似乎还在身边,在视线的死角,在某个无法被觉察的角落,在某个阴暗的缝隙中,静静注视着。
黎易强行压下手掌的颤抖,拿出手机解锁了屏幕。
傍晚18:16。
距离列车出发还有56分钟。
他静立在原地,眯着双眼回忆着方才的恐惧与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忽然露出了笑容。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