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猜测。
何溪喝醉酒的那天说要利用他当保镖,瞿孝棠并没有往心里去,但那天夜里,何溪哭了。
“放开……”
“你怎么了?”瞿孝棠惊醒,下了床到他身边,何溪偏着头,手紧紧拽着被子,光线微弱,他满脸泪痕。
“何溪?”瞿孝棠上床坐到他身边,又伸手搂住他后颈,将他的头挪到了怀里,何溪还是没醒过来,浑身发抖,蜷缩着附着在他身边
“啊…我不想…呃啊……放手啊……”
“什么?”瞿孝棠试图听的更清楚一点,可惜无果,何溪身子沉下去,拽着被子的手拉住了他的衣摆,将头埋进他怀里,再没出声。
之后裴梓岳来过一次,何溪抓住他的手让他别开门,其实那时候瞿孝棠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那天跟何溪上过床,第二天起来给他上药,瞿孝棠发觉他大腿后内侧有刮痕,笔直的刮痕,愈合后还有十分明显的痕迹。
事实上他一开始并没有想通这样的伤痕是如何产生的,加之何溪也一直没有表现出受过伤的样子,就这么让瞿孝棠在怀疑与多虑之间徘徊了很久。
怀疑几乎靠近事实是裴梓岳大言不惭的告诉他有些东西他会问何溪要回去的时候,赶去安城的路上,瞿孝棠第一次有了想要弄死裴梓岳的念头。
“是这里,”瞿孝棠抱着他,手从他腿间插进去,摸到了那条伤痕的位置,“你自己没发觉吗?”
何溪摇头,“因为…不疼。”
“你也不知道怎么伤的是吗?”
何溪想抱他,大概是不想听他再质问下去,可瞿孝棠不让,一只手扶住他身子叫他面对着自己,“是皮带扣,或者裤扣,”说完,抬手擦掉了何溪眼角滚出来的一行液体,“不许哭。”
“唔……”何溪抽泣了一下,生生憋住了。
“你打算瞒多久?”他接着问,“还是你要让我怀疑,你跟我睡单纯只是为了忘掉裴梓岳带给你的痛苦?”
“我没有!”何溪喊道,“我跟你睡不关其他任何事情!”
“你知道就好!”瞿孝棠生气的时候真的很不友好,他直视着何溪,像个正教育孩子的父亲,“你以后就是被蚊子咬一口都得告诉我听到没有!”
何溪被他吼的,忍不住打了个嗝,而后呜咽了一声抱住了他脖子,说,“听到了……”
瞿孝棠这才将他抱紧,从踏进何溪生活开始,何溪就把自己包裹在一层密不透风的屏障里,两个人你进我退,甚至冷言相对,瞿孝棠确实不曾预料,早前秦宣一句‘横刀夺爱’一语中的,他如今怀里抱着的这个人,竟是怎么也放不开了。
何溪对这种感觉很陌生,他清晰的感受到瞿孝棠的心跳,呼吸,温度,他第一次被凶的满脑子只剩听话,于是控制不住的掉眼泪,同样也控制不住的贪恋这个凶他的人。
瞿孝棠明明朝他走了千步万步,但这一刻,他只觉得瞿孝棠一直站在同一个地方,吸引着他一步步走过去,何溪也想,这个人说的‘等你慢慢走向我’和海蜗牛来江北那天自己迎着广播走向他的过程和结果,原来都是一样的。
“还哭吗?”
等了很久,瞿孝棠才重新出声,何溪握着拳头往他背上给了一下,“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你能不能不惹我生气?”瞿孝棠说。
“我没有故意惹你生气,这个事情我是想要好好跟你商量的!”何溪直起身子,鼓着腮帮子瞧他,“裴梓岳他妈妈刚刚来找我了,要不是她来,我都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但是,咱们能不能,”
“不能。”瞿孝棠再次打断他,“你现在替他们求饶,会显得我很白痴,因为我护了一个并不是那么珍惜自己的小朋友。”
何溪顿住,看着一脸正经的瞿孝棠,很多挤在嘴边的话一时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以前,雪儿说我是个很无趣的人,其实我到现在也很认同,裴梓岳对我做的事,我内心的震惊真的大过恨意,”何溪抬手用指腹摸他的鼻梁,说话时不疾不徐,“因为我到现在也不太敢相信,他怎么会那么不计后果的对待我,可是瞿孝棠,我此时此刻更加不愿意去怨恨了,”何溪抚摸过他的嘴唇,附上去啄吻了一下,“我想用这点力气,学着爱你。”
“你,”瞿孝棠抓住他的手,“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你,现在想要学着爱你,我没别的力气再陷在别人给的痛苦里了,清楚吗?”
瞿孝棠似乎占了下风,刚才的凶狠一下子转化成了诧异,里头带着些许受宠若惊,而后讷讷的点了下头,“清楚。”
“明白吗?”
“明白。”
“我们去洗澡好不好?”
瞿孝棠眨了眨眼,“我洗过了。”
“那就再洗一遍。”
秦宣又拎了几大袋零食进了教室,姑娘们一涌而上,班里热闹的像超市里的促销现场。
郑悦今天拿到了一盒巧克力,倩倩也是,落座后纷纷回过头冲瞿孝棠说谢谢,瞿孝棠那会儿把脸放在何溪面前,要何溪摸摸额头看是不是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