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车停在一家茶水坊前。外观并不是尤其华丽,但内里布置古朴典雅,清静悠然,看得出来还是颇费了番心思的。
等到茶上上来之后,夏之寒也终于了解,祈默安选择的地方,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绝对不会枉来。这里的茶,比起王杰民珍藏的极品观音,不知还要好上多少倍了。
“这里真是不错。”夏之寒品了一口,甘醇清新,茶香馥郁,萦久不散。
“价格也合适,你喜欢以后可以常来。”祈默安笑道。
“那是不是可以给我打个折?我可以是他们的贵宾,天城总裁介绍来的啊!”夏之寒打趣。
“当然可以,想要的话,可以免费给你办张钻石卡,以后来都是五折。当然,叫上我的话,可以免费。”
夏之寒低头喝茶,半天才道,“那我岂不是次次吃白食?”
祈默安眉头一挑,“你想请客吗?我没意见啊,下次记得叫上我,我可记上了。”
说完,自顾自笑得很是开心。
幽静的茶室里,气氛很好,悠闲自然,茶香满室。
过了半晌,祈默安忽而认真地开口。
“夏律师,你这次怎么突然想到回老家了?还去了一个星期?”
夏之寒惊讶地抬头看他。这本是她的家务事,若按照此时二人的关系来说,他应不会如此莽撞来过问这些的。
“上个礼拜,天城给你们事务所分派任务,你不在,事务所内部好像为此事有些伤了和气啊,特别是姚欢姚律师。你注意一点,最好能
找个机会缓和一下。”
祈默安的话说得隐晦,但足够明了。作为非事务所内部的人,他如是说已经够了,她完全能明白怎么回事。若不是祈默安指定让她接手那一部分事务,这笔荣达最大的业务,身在远地的她,怕是半分沾染不到的吧?年底的分红,这个案子关系重大。若捞不着半点,年底的差别,就是一星半点了。
人在利益面前,往往更容易撕下面具,露出人性最真实的一面。所以,她并不觉得惊讶,也不觉得有太多的愤怒,只是对祈默安点头道谢。
“你父亲的事情,王大状也和我提过,就是上次你缺席我问了一下。”祈默安犹疑一下,转向了正题,“真的不要任何帮忙吗?”
夏之寒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但夏父的手术基本已经安排妥当,请的也是城内最负盛名的医生,所以问题应该不大,而这大半的功劳,要归于陈嘉华权力与人脉。
“真的很谢谢您,确实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夏之寒道。
“是陈检察官安排的么?”祈默安脱口问。
夏之寒怔在那里,不置可否。
“你与他,重新和好了?”祈默安不知自己怎会失控到将这句话问出口来,但看到夏之寒在他提到陈嘉华时,早已没了怨恨的神情,有些东西就这么在身体里沸腾了起来。
夏之寒有些尴尬,之后便又有了一丝怒意。
“祈董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了吗?”祈默安追问,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就着自己的思路一路问下去,这是他迫切需要知道的,也是他能够翻盘的最后砝码。
夏之寒放下手上的茶,坐正身子,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祈默安已经欺近身来,“事情的真相,你到底知道多少?”
她本能地往后靠了靠,以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她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祈默安,怎么会突然就如中了邪一般。
“祈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祈默安唇边忽而勾出一抹冷笑,稍稍退开身体,“不是我想知道什么,我只是很好奇,他是怎么让你回心转意的呢?他那样的人,你居然还能接受他?我是该说他本事厉害,伎俩高超,还是该说你笨,笨到可以被同一个男人欺骗两次?”
夏之寒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她仿佛知道有些事情就要破水而出了。但她却没有想象中勇敢坚持,那些恨还不足以支持她来承受这一切。所以,她想逃避了。
“祈董,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再说,我也没有义务向你报备这些,你也没有权力来干涉过问我的家务事。如果你今天请我来喝茶就是为了这个,那么,不好意思,我没有空也没有心情回答,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说着,已经抽凯椅凳,拿起案宗袋,准备转身离开。早在他们起冲突那时起,她便预感到,祈默安与陈嘉华之间,绝不简单,中间到底夹杂着怎样的恩怨是非,爱恨情仇,是她所不了解的,也是她不曾参与经历的。或许,那中间藏着的秘密,便是她这两年来悲剧的罪魁祸首,也是她两年来一直不曾触及的隐晦真相。
“他肯定对你说谎了!”身后的祈默安不甘罢休,声音异常坚定,她的脚步开始虚浮,渐渐地慢了起来。她在挣扎,她曾经那么想知道事实,这一刻却又忽然失却了勇气。
“要不然,他就是没把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你,否则,你不会还能那么冷静。”祈默安补上的这句,彻底阻止了她离开的步伐。而这时,她离门槛,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