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海里记住了苏格拉底,苏格拉底是个自以为是的老头,柏拉图问过苏格拉底,什么是爱情。苏格拉底就叫他先到麦田里,摘一棵全麦田里最大最金黄的的麦穗。期间只能摘一次,并且只可以向前走,不能回头。柏拉图照着他的话做了。结果他两手空空的走出麦田。苏格拉底问他为什么摘不到,柏拉图说:&ldo;因为只能摘一次,又不能走回头路,其间即使见到一棵又大又金黄的,因为不知前面是否有更好,所以没有摘;走到前面时,又发觉总不及之前见到的好,原来麦田里最大最金黄的麦穗,早就错过了;于是,我便什么也摘不到。&rdo;
苏格拉底说,这就是爱情。
之后又有一天,柏拉图又问苏格拉底,什么是婚姻。苏格拉底就叫他先到树林里,砍下一棵全树林最大最茂盛、最适合放在家作圣诞树的树。期间同样只能摘一次,以及同样只可以向前走,不能回头。柏拉图于是照着老师的话做。这次他带了一棵普普通通,不是很茂盛,亦不算太差的树回来。老师问他,怎么带这棵普普通通的树回来,他说:&ldo;有了上一次经验,当我走到大半路程还两手空空时,看到这棵树也不太差,便砍下来,免得错过了后,最后又什么也带不出来。&rdo;
苏格拉底说,这就是婚姻。
当真是自以为是的,不懂装懂的老头。
‐‐婚姻并不是爱情的升华。爱情是婚姻的剩余价值。
海里用黑色水笔在这段话的旁边写下来这样的一段话。那红色的双肩包就搁在她的床头,一转身,就能看到那吸着手指的小猴子。
周末的时候,袁石风打来了电话,说周末要带袁娘去瞧瞧荷花,问海里去不去。
海里想起了陈梓蓝,陈梓蓝上次说,有了空就要带袁娘去看荷花。海里沉默了一会儿,说,好。袁石风先去接的海里。
海里扎起了马尾,背上了红色的双肩包,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特别青春洋溢,袁石风老远就看到了她,看着海里背着这包,还挺好瞧的。
海里不紧不慢地向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副驾驶座,又看了一眼后座,不知道坐哪个位置好。但本能永远快过了理智,她的手已经拉开了副驾驶座,弯腰坐了进去。
袁石风说:&ldo;包背着挺好看的。女孩子嘛,就应该选些亮些的颜色。&rdo;
他总是奇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却总是喜欢穿黑色的衣裳。
海里把包放在膝盖上,说:&ldo;今天就你和我还有袁娘吗?&rdo;
这话是故意问的,问完了就眼巴巴地看着袁石风。
袁石风忙着从侧视镜里观察后头的路况,脑袋往左边偏:&ldo;不,还有个朋友。比你大五岁,你可以叫她姐姐。姓陈,陈梓蓝。&rdo;
海里抿了抿嘴,不说话,别扭地转过脑袋看窗外。
袁石风瞟了她一眼,觉得她硬着脖子的模样像只好斗的小公鸡,怕她会不自在,就说:&ldo;她挺好的,也挺孩子性的,你们相处会愉快的,不用觉得不自在。&rdo;
海里慢慢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看他:&ldo;她是你女朋友?&rdo;
这问题问得袁石风稍稍一皱眉,他一皱眉,海里就知道答案了。袁石风从来都不是会犹豫的人,不是就不是,是就是,他会痛痛快快地给答案。
海里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继续硬着脖子看窗外,外头阳光猛烈,刺得她鼻子一酸。
身旁想起袁石风的声音:&ldo;不久以后会是。&rdo;
海里捏紧了包,默默地咬紧了牙,不吭声。
有一种冲动,现在就让他停车。
可她还是那么固执,固执的,又装模作样的:&ldo;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她。&rdo;
袁石风有些无奈地轻笑,从他的笑容里,海里就知道这个问题问得特别傻气。
八年啊,八年前他们是互相陪伴的邻居,八年后他们只是拥有共同回忆的陌生人。八年的空白,不是她突然来到他的城市就能快速地填补的了的。
‐‐她是你女朋友?
‐‐不久以后会是。
不久以后,是多久?
海里坐在副驾驶座上,随着袁石风一起去接了陈梓蓝,这是她们的第二次见面。海里看着站在路边的陈梓蓝,她露着白花花的两条大长腿,也高高的扎着马尾,像他们走过来时,马尾在她脑后一甩一甩。瞧见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海里,陈梓蓝尴尬地笑,坐到了后座上,从背后取下了双肩包,黑色的,也挂着一只吸着手指的小猴子,和海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海里的是红色的。
海里眉头皱得死死的,看着窗外,不肯把脖子转动一分。
袁石风向陈梓蓝介绍:&ldo;海里。&rdo;
就说了这个名字,觉得不用再多介绍什么,陈梓蓝一定知道的。
陈梓蓝笑,倒也是聪明的姑娘,也不戳穿她们早就见过面,夸了句:&ldo;是个漂亮的孩子呀。&rdo;
这句&ldo;孩子&rdo;,刺得海里抿紧了嘴。
等袁娘上车后,海里觉得自己选择坐在副驾驶座是个特别错误的决定。袁娘坐在后面,陈梓蓝对袁娘特别亲热,袁石风时不时回头对他们笑聊几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海里跟他们没有共同话题,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她假装闭眼睡觉,这般,就好似不那么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