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再次抓起提姆·埃默里的供词。
我马上察觉到:水箱盖子破了一大块,我也知道碎片掉在哪儿了。当得知他们以为,她是在水榭里被杀害的时候,我认为自己会不会被淹死,将取决于他们是否足够聪明,发现她实际上,是在那个有趣的房间被杀的。
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尽力找一下它,只是不知道怎么办,直到那有趣的老家伙过来,叫我照顾卡尔·雷格,还说他会让凯瑟琳·博亨小姐邀请我,在那边吃晚饭。我知道里面有猫腻,但是不知道是什么,而他又说完全没有怀疑我。当他说,要让卡尔一直醉醺醺的时候,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说我会照做,因为我怕被卡尔·雷格那家伙看穿。
我在跟他通电话的时候露了马脚,因为我不知道,有人把她挪到了别的地方。但我想,也许卡尔喝得太醉忘了,而且我希望如此。
可是他没有,因为我以为天黑之后,他会一直昏睡不起,当时我蹑手蹑脚,来到那个大房间,试图寻找水箱盖上棹下来的金属片,卡尔跟着我来了。
我转过头去发现了他,他对我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说:“没什么。”
他说:“你是个大骗子。”并开始大吵大嚷,说是我杀了她,于是,我只好掐住他的脖子……
我把他扔到楼梯下面的时候,他们几乎逮到我了。他们什么也听不到,因为有很多记者进进出出,还有发动机的回火声。
但是,那个老胖子进来了,还有个叫马斯特斯的警察,加上年轻的詹姆斯·本涅特和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他们从其中一扇门进来,而我当时就躲在楼梯门后面。我没有办法跑下去,走出下面的门再走进来,因为到处都有警察和记者,我以为自己要被逮住了……
“而且……”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怒地大声咆哮道,“如果我还有一点儿判断力的话,当时就抓住他了!……”
“什么,抓住他?……”詹姆斯·本涅特惊奇地望着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但是,你不知道……”
“哦,我知道的。现在我们来到最后的部分了,这就是当时发生的事情。”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缓缓地说,“我坐在那张椅子上,打开抽屉……我知道那块银片是什么了。我坐着思考——烫手的发动机在冒着烟,那个下午,我看到他的车子了……我的脑子里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已经有几分预感了。那时我看到了他。”
“什么,你看到了他?……”詹姆斯·本涅特惊奇地望着亨利·梅利维尔爵士。
“我从钥匙孔里,看到了他的眼睛。你没有留意到,那个钥匙孔有多大吗?……我怕自己暴露了看到他的事实。我怎么会知道,是他杀了卡尔·雷格,当场就能人赃并获?……我只看到有人躲在门后。”亨利·梅利维尔爵士面色凝重地说,“如果我开门说:‘嘿!……’他就形势不妙了,只是我不知道啊。如果仅仅发现,他只不过在门的另一侧闲逛,这种行为,看起来确实很可疑——我认为……但是,那又能证明什么?一点儿用都没有!……
“但是,突然地,我有了一个计划。我想,他很可能会到那个房间,找我手中这片金属。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是,我却值得冒一次险。不论如何,我好好地把它抓在手上,这样,他就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然后,我故意强调:要把它放回抽屉。同时,我知道他跑不掉,因为波特警官和剩下的人都在走廊。即使他离开那扇门,也能听到我的声音,因为门的下方,有很大一片空间,有风从那里进出。
“好吧,我说过,我不知道那片金属片是什么,也说过会把它放回抽屉里去,第二天去伦敦,找个银器匠告诉我。孩子,那老家伙也渐渐明白,那个银制的小三角形,正是我可以用来指控他的证据——但是,要直到我能经他同意,把它带回家给他。他可以说它来自任何人的水箱盖。但是,如果我能够操纵他,从抽屉里偷走那块银片,当我指控他时,证物就在他身上……他要怎么否认?”
凯瑟琳·博亨直直地站起来。
“那么整件事情,”她说,“就不是针对我们的?你无需重演楼梯的事件?”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咧开嘴笑了:“你明白了啊,我亲爱的,正是这样。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让所有人走进那个房间的借口,让他们推推搡搡,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同时,我还要向提姆·埃默里强调,他们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别的地方了,并假装让他参与我的计划。他必须投身其中,否则就不灵了。另外,卡尔·雷格的尸体倒在楼梯底部,他会认为在那种混乱状态下,没有人会看到他。那就是我想要的。试图找过一次那块银片之后,在确定能安全行事之前,他不会尝试第二遍。我假装给他提供方便……
“他在门后偷听时,我勾勒出计划的一部分,假装认为那块银片不重要;当他对我的计划略有了解时,我故意打开窗户,大声叫波特上楼……于是他就能安全地逃离了。
“他下楼,穿过侧门,重新回到房子里。贝里尔·西蒙兹马上去拜访他了……”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笑着拍手说,“但是,上帝啊,马斯特斯走进那个房间时,他不是发疯了吗?注意到他的表情没有,孩子们?注意到他做什么了吗?……实际上,我叫你和马斯特斯下去,看一看提姆·埃默里在不在那儿,不是卡尔·雷格。他大叫起来,我明白的,讲些疯狂的故事,说有人在敲他的门。那真是荒谬到极点,因为他说走廊那里一片漆黑,而马斯特斯和我在过来的时候,就把灯都打开了。他只是想着自己去查尔斯王的房间时,已经把灯都关掉了,正是这一点出卖了他。他叫那女孩帮忙,因为他相当清楚,她已经歇斯底里了,会同意做任何事情。
“我可以切断自已喉咙了,”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突然残酷地说,“当我发现卡尔·雷格的尸体的时候。我多么希望:当时,自己有足够的判断力,去挑战他啊!……但是我想,以上帝的名义,现在就能够逮住他了……”H·M·兴奋地笑着,“于是我回去,假装让他参与我的计划,这摧毁了他最后一点疑心。他全无顾忌地走进了陷阱。马斯特斯——我告诉他,马斯特斯在楼下——实际上他在走廊,看着他在灯熄灭的时候,偷偷地溜过去,从桌子抽屉里拿走那块银片。我知道,自己随时都能抓他了,所以,我就终止了实验,并且……”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做了一个呆板的动作。他盯着那叠蓝纸,把它们放回书桌里。抽屉“啪!”的一声关上了。
“那就是事件的全部了。”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得意地说。
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说话。在这个傭懒的下午,汽车的响声浮了上来。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缩回脚,蹒跚着走到一个铁质的保险柜前,取出一瓶酒、一根吸管和几个酒杯。他巨大而不修边幅的身躯,映上窗口,高悬在绿色的防波堤、闪闪发亮的河流和伦敦城市的巨大曲线上面。
“那么,现在,”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笑着说,“你们可以忘掉它了。跟家人在一起时,你渡过了一段糟糕的时光……女士,但是,你现在自由了,你丈夫压根就不是一个坏东西。如果任何时候,你还需要我这老头子去解除诅咒,大声说出来就行了。另外……”
“另外?……”凯瑟琳·博亨惊异地望着亨利·梅利维尔爵士。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盯着眼镜。他环视这个古老的房间,房间里塞满了疯狂的书籍和歪斜的绘画,以及一个男人影响深远的大脑里的灰尘和战利品。他低头望着散落一桌的铅制士兵,一个关乎人类生死存亡的问题,正面临着解决……
“哦,我不知道!……”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做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动作说,“我想自己得继续了,继续坐着思考……”
注释:
①达达尼尔海峡(DardannellesStrait),旧称赫勒斯滂(Hellespont),土耳其语作CanakkaleBogazi。达达尼尔海峡DardanellesStrait。连接马尔马拉海和爱琴海的海峡,属土耳其内海,也是亚洲和欧洲的分界线之一,是著名的土耳其海峡的一部分。常与马尔马拉海和博斯普鲁斯海峡统称土耳其海峡。
②preferredstork,在股利或者通常为资产的分配上,比公司的一般所持股份,享有优先权的股票。
③原文此处写的是“hatate(sic)”,就是说:提姆·埃默里这里犯了语法错误,但是,供词为了保持原状,没有进行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