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小心些啊。”“知道。”陆骥回头冲方采蘩笑了笑,大步靠近蛇尸。
方采蘩捡了根枯竹,也战战兢兢地跟了过去,眼睛死死盯着蛇头那一段尸体。见它不再扭动了,不由松了口气,暗笑自己还真是太过小心了,然后放心地搜寻着陆骥砍柴刀的去向。
然而事实证明她放心得太早,几乎是她的视线一离开,地上的蛇头尸体就爆然而起,直奔陆骥而来。陆骥反应极快,断喝一声,手中木棒顺手一挥,那蛇头被他直接拍飞去老远。
方采蘩回头的时候正看到那被陆骥拍飞的蛇头撞在了远处的树干上,然后跌落在地。
好家伙,那蛇头居然真的飞起来咬人了,方采蘩吓得脸上血色全无,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陆骥,陆骥也回身看着方采蘩,两个人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
半晌之后方采蘩才醒悟过来,抖着手指指着那蛇头:“陆,陆骥,它,它居然真的要咬你……”陆骥也被这诡异的事情吓住了,后怕地点头:“是啊,幸好你事先提醒了我,不然它这么骤然发难,我根本就来不及闪避。”
陆骥奔过去捡起自己的柴刀,因为心里不平,又砸了另半截蛇尸几刀,那汁液四溅的场景引得方采蘩直犯恶心。也提醒了她一件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原先陆骥飞劈眼镜蛇的时候,曾经有液体飞溅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想到这一点,方采蘩霎时觉得浑身冰凉,惊恐万分地指着自己的额头尖声问陆骥:“你看看我的额头,有没有开始溃烂起来了?”“没有啊蘩姐儿,好好地你怎么会说自己额头会溃烂呢?”陆骥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原先你砍断那蛇的时候,它身上的血水溅到我这儿了!”方采蘩哭丧着脸指着自己的额头道。“那个,蛇好像只是牙齿那里有毒吧,没听说它,它身上的血水也有毒啊?”陆骥被方采蘩吓住了,说出的话连他自己也没把握。
是这样吗?方采蘩努力回忆着前世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可是她这会子已然被吓傻,回想了半天也不能确定人的皮肤沾上了蛇血会不会中毒。
见女孩儿几乎要哭出声了,陆骥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一把拉住方采蘩的手道:“我们立马去溪里清洗。”然后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溪边。
“不能用手洗,万一真的有毒沾到手上也不好。”此刻的方采蘩智商几乎接近负值,张口飙出一句脑残的话后作势将水往自己额头上浇。
“不会,有水洗着不怕沾到,我来给你洗吧。”陆骥一手捧住方采蘩的脸,一手舀水给她清洗。洗了好一阵后问方采蘩:“你有没有觉着额头疼或者痒?”方采蘩认真感受了一通后摇头:“疼倒是不疼,也不痒,不过你替我好生看看有没有发红?”
陆骥捧住方采蘩的脸,仔细瞧了半天,又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然后低声道:“没有,跟平日一样既白嫩又光滑。应该是没事,可以放心了。”陆骥的手指修长,温暖而粗糙,摸在额头上给人一种说不清的感受。一时间两个人的脸隔得极近,呼吸交缠视线相对。
陆骥粗眉大眼,鼻梁高挺,唇形优美,十六岁的少年,凑拢了看才发现他已然开始长出细细绒绒的胡须,清亮的眼眸正直直地望着自己。方采蘩与人家对视了一阵后方意识到陆骥正捧着自己的脸,顿时羞窘得耳根通红。
陆骥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这行为的不妥,立马放开了方采蘩的脸,讪讪道:“呃,那个,咱们耽搁得太久了,还是赶紧摘粽叶吧。”方采蘩蚊子哼一般道:“啊,好。”
陆骥又道:“这回咱们别分开,你走在我后面别乱跑。我砍根竹竿先四处扫一扫,就算有蛇也会被吓跑。”方采蘩点头:“好,都听你的。”
其实这法子她自己明明知道,可当时因为就顾着尴尬,把这安全措施给忘了。这会子的她因为被先前那眼镜蛇彻底吓破了胆,陆骥说什么都没意见,只管跟在人家后面亦步亦趋。
陆骥看着老老实实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儿,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两个人紧靠着边采摘粽叶边说话。陆骥道:“蘩姐儿,你那关于砍下的蛇头还会咬人的事儿是从什么书上看到的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方采蘩佯装想了一通然后摇头:“这个,我看过的书比较多,谁会记得那么清楚。”
☆、第27章 约定
到底有些心虚,方采蘩说完后不由看了一眼陆骥,却见对方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忍不住问道:“陆骥你在想什么啊,粽叶也不摘了?”
陆骥叹息道:“我记得你以前曾经说过,你外祖父是个满腹学问的秀才,你娘自幼跟着他习文,所以也熟读诗书。你和你妹子虽是女孩儿,但有你娘教,学问却比同龄的男孩儿都强。”
方采蘩点头道:“是的,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可我娘在识字念书上头肯花钱。有些书文她记得就默写出来给我们读,记不住的就买书回来教我们。”
陆骥黯然道:“我也想跟着人学习,可没人教我,我娘根本不识几个字。之前没搬来和锦的时候,我也就是陆陆续续地在私塾念了几年书,搬到和锦之后要帮着我娘打铁,就再没念过书了,之前学的东西都忘得七七八八了。本来我和我娘一心让骁哥儿跟着唐夫子好生念书的,奈何这小子根本不是那块料,胡乱念了两年打死也不肯去了,不然也不会闹出那样的笑话来。”
方采蘩想到陆骁“亡故一人”的乌龙祸事,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觉得不厚道,赶紧捂住嘴巴,看了看陆骥,不好意思地道:“呃,那个,我不是有意的。”
陆骥笑了笑表示自己不介意,随即苦恼地道:“其实骁哥儿出了那么大的丑,我想起来也觉得害怕,因为我并不比他强多少,说不定哪天我也会犯这样的错,然后沦为众人的笑柄。可我想学习,又不知道如何学,一来是没那空闲,二来是没人教我。”
方采蘩不假思索地道:“时间是挤出来的,只要你有心学习,哪里空不出时间来。至于没人教,你可以买了书自学,实在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呀。”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还真是大言不惭好为人师,对方是个比自己大三岁的男子,要他向比自己小的丫头片子请教,人家哪里拉得下那个脸。自觉说错话的方采蘩红着脸看着陆骥,讪讪道:“呃,我是说我总归比你多读了几本书,你要是,那个不嫌弃的话就,就……”
“太好了,那咱们一言为定!”方采蘩磕磕巴巴地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骥打断了。少年眼神晶亮,欣喜不已地道,“这样吧,从今日开始,我先将家中那几本书温习一遍,不明白的地方就趁着早晚赶鸭子的时候问你。”
“好,就这么定了,努力!”方采蘩被少年的情绪感染,兴奋得做起了前世习惯性的动作,扬起手臂握紧拳头给少年打气。她这怪异的动作让陆骥愣了一下,随即也学她那样举臂握拳道:“努力!”然后两个人四目相对,齐齐笑了起来。
方采蘩问陆骥:“昨日傍晚时分郭家洼这一带的里正来寻你,听说是想请你去划船,你们家没答应吗?不然这会子应该去江边了吧。”
陆骥点头:“嗯,我娘没答应。”“为什么,那个明明是个挣钱的机会,你力气又那么大。”方采蘩很是不解。陆骥搬出了官方说法道:“昨日县城街上也有人上我们铺子请我了,我娘说我们是外乡人,铺子在街上,可房子在郭家洼地界,答应了谁都不好,就都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