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还是公主时,他都感觉到与她相处,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他都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回想冯宛的好处,回想着因为大公主,自己伸手把冯宛推得远远的,是不是得不偿失。
现在倒好了,她连唯一的优点——公主身份也没有了。那他还求她什么?
抿了抿唇,赵俊想道:还是要留下宛娘。
只有她在,自己的心才会是安定的,自己在外面处事时,才会心平气和。而且,她虽然闹了大半年性子,可她要是能像新婚之时那般对自己,以她的聪慧,自己一定可以事事顺利。
想到这里,赵俊的脚步更急了。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唤道:“郎主?郎主?”
听着仆人的叫唤声,赵俊不耐烦地蹙了蹙眉:还有什么事,比他去见过宛娘还要重要?
那仆人见赵俊不应,更是加快了脚步,他一个急步冲到赵俊身侧,喘着粗气说道:“郎君,刚才夫人发火了。她还要把你留在北院的人全部打杀。现在,我们都给赶出来了。”
赵俊一个急刹!
见他沉着脸瞪着自己,那仆人急急说道:“夫人进了北院,见东西都被搬空了才发火的。”
他说到这里,迅速地低下头去,还悄悄地退后一步。
他知道,自家郎主这么一回府,连休息也不曾便兴冲冲地赶去北院。若是顺利便好,若是被夫人羞辱了,回来后他少不得拿自己这些人开刀!
因此,他要拦住郎主。
赵俊一呆,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北院所在。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有多难。陈雅虽是贬为庶民了,可她还是皇室血脉,过几天就要进门,不说别的,为她把整个院落整修一番,再在东边建一个新院落给她居住,那是不可少的。
让他恼恨的是,这个面子他不能丢了陈雅的,可不管是陈雅,还是给他这个暗示的人,连一片金叶子都没有拔给他。他逼得没法,只能把早就归了自己私库的,从北院搬来的粮帛全部拿出来,甚至,还向叔父和同僚借了个遍,才勉强凑齐。他才过几天安生日子啊?这一弄,不但手头空空,还欠了好大一笔外债!有时候半夜想起,赵俊直恨起陈雅来:宛娘嫁给自己后,是里里外外帮衬着,便是几个妾室,也都是帮衬了他的。只有这个曾经的大公主,人还没有入门,便把自己掏空了。现在,他也只能期待她的嫁妆了……
赵俊呆了一阵,明白自己现在不能去见宛娘。那妇人,自打勾搭上卫子扬后,变得牙尖嘴利了,从前的贤惠大度连影子也没有了。自己去了,多半会受上她一二句闲话。
暗叹一声,赵俊衣袖一甩,转身向回走去。
来到忙得热火朝天的东院处,他瞟了一眼,便不耐烦地转过头,继续朝本院走去。
本院也有工匠在修整。按陈雅的要求,这本院是赵俊一人的院落,当建得高贵大气些。至于那些婢妾,再随便建个院落就是。
她说是说得好,可钱呢?钱又没有见她掏上一个?赵俊想到这几天见到陈雅时,她像个疯婆子一样缠着自己又哭又闹,又是诅咒连连的,直对这些工匠都烦了起来。
回到书房,赵俊重重的在塌几上一坐。
坐下后,他把空空如也的杯子重重一放,怒喝道:“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声音一落,两个婢女急急走了过来。
赵俊瞪了她们一眼,喝道:“你们进来做什么?眉娘呢?”眉娘和绢儿,本来在十几天前被大公主发卖了的。可紧接着便出现了那些流言。于是,几天前,她们被人又送到了赵府。赵俊当时就知道,这必是皇室做的。
现在情形不错。陛下在把大公主贬为庶民时,可是亲口说了的:不得再动他的妻妾。算起来,眉娘等人应该松了一口气。
让赵俊想不明白的是,明明应该放松了,舒畅了的妾室们,怎么从那后,见到他一个个都乌着一双眼?唯一一个依旧献殷勤的眉娘,笑的时候也有着勉强。
一婢女上前应道:“回郎主,眉娘说是身子不适,在房中养着。”
这话一出,赵俊更恼,他青着脸怒道:“养着养着?二个三个都养着养着!”
这府中,被陈雅鞭打了的月娘和妩娘,一直养着伤,连面也不给他见一眼。要不是宫中有令,陈雅嫁来前后她们不得生事,只怕这二个女人都跑回娘家了。
现在倒好,连眉娘也养着了!
怒火中,赵俊拿起几上的一个酒杯,“砰”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后,还不解气,伏着几急促地喘息起来。
好一会,他的怒吼声传到了院落里,“要这么多女人干嘛?就没有一个贴心的!哼!”回音袅袅,可惜久久无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