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里没找到线索,楚照流也不着急。
什么大起大伏大风大浪没见过,他通透得很。
俩人和守在柜台边的老人打了招呼,归还木牌,出了藏书阁。
小肥鸟也终于睡够了,贼头贼脑地从谢酩袖子里钻出来,朝着楚照流磨爪霍霍,准备出击。
楚照流笑容不变,脚下也不见怎么动,却已经无情地往旁边一挪三尺远,隔着段距离开口:“那本册子背后印着楚家的家徽,恐怕是从楚家某个祖迹里拓印来的。”
淡淡的清苦药香倏地远了,谢酩喉结动了动,将袖间探出来的毛茸茸鸟头一把摁回去,小肥鸟只来得及发出声短促的“叽”,就被暴力镇压。
谢酩这才平静地走回楚照流身边:“所以?”
“我也不知道母本在哪,等会儿去找楚家主做一番亲切友好交流罢。”
楚照流回完声,见小肥鸟没再钻出来了,欣慰地勾起淡红唇角,耳坠摇摇晃晃的,笑容也有点晃眼:“很好,谢宗主,请保持下去,不要公然遛鸟。”
“……”
谢酩漠然道:“我看它的大小挺适合塞进你嘴里。”
啾啾不屈不挠地重新钻出脑袋,见到楚照流,兴奋地引颈长鸣,怎奈身形肥硕,扑腾了两下也没能飞起来。
说好的笨鸟先飞呢?
楚照流啧啧摇头,边提脚开溜边评价:“你迟早要被虫吃了。”
小胖鸟再次感受到嫌弃,抬起一边翅膀遮住脑袋,又叽叽哭起来。
楚照流这次没能溜走。
谢酩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显然是要计较他刚才不着调调的流氓话。
楚照流眼睁睁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胖鸟,鼻尖一痒,实在没忍住,低头靠在谢酩的广袖边就打了个喷嚏。
谢酩刚要开口,他没忍住又连打了两个喷嚏,鼻尖眼角都泛起微微红意,忙不迭投降:“饶了我吧剑尊大人,您老天下无敌!”
谢酩浓睫低垂着,微眯着眼看了他半晌,想想这人方才还大言不惭的“你打不过我”,又有些好笑又有些遗憾,把蹦跶够了的小黄鸟揣回兜里。
正在此时,前堂似乎有了动静。
楚照流揉着鼻尖,眸光微微闪烁,说话时还带着点鼻音:“子时已过,祭祀队伍要出发了。谢宗主,随我走一遭?”
谢酩并无意见,颔首同意。
楚家的祖墓在莽莽群山之后,按照规矩,一般也是这时候出发。
传承数千年的大族,祭祀典仪肃穆又规矩繁多,楚荆迟邀请了天道盟的成员来楚家,除了商议魔修的事情,恐怕还有着点“看看我楚家风仪”的意思在里头,彰显下老祖宗的厉害与底蕴,好在天道盟更上一层楼。
面子成分居多。
两人回到前厅,正好撞上了整装出行的众人。
楚荆迟站在首位,正与五长老交谈着,见到楚照流,露出一贯儒雅随和的笑容:“祭祀队伍要去后山了,贤侄来得正好。”
其他人本来还在说着话,见到谢酩,立刻全成了哑巴。
气氛凝固了一下,只有杜夫人笑眯眯地摸着她怀里的小猫,还有空跟楚照流打招呼。
楚家年轻一辈的子弟则目光各异,全部盯着楚照流。
在楚家这种地方待着,要么看资质,要么看血脉,资质越好,血脉越纯,待遇就越好。
当年楚照流在楚家的待遇,与尘世里的小皇帝也差不多了,楚家的规矩森严,楚照流却是个不讲规矩的,也因为资质血脉得到格外优待,其他人自然心生不满。
他还好好的时候,没人能对他做什么,他一跌下来,人人都想踩一脚。
楚照流在扶月山上修养的百年,在楚家众人眼中也就成了缩头乌龟、不敢下山。
但是他现在下山了。
身边还跟着谢酩这个煞神。
被几乎能在身上灼穿个洞的视线盯着,楚照流依旧面不改色:“巧么?我觉得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