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元也是涨了见识,“这男的怎么不去死,有这种老公不自杀就怪了,婆媳关系本来就不好,男的还这样,这不把人往死里逼吗?”
赵父叹了口气,说:“这姑娘确实是命苦,她本来还算是挺坚强的一个人,婆家这种环境也熬下来了,但是据这姑娘的娘家人说,真正让这姑娘自杀的,是因为她婆婆动了她的小孩。”
“怎么动?那不是亲孙子吗?”
赵父摆了摆手,嘴唇下撇,“什么亲孙子,现在很多农村的老东西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挺严重的,生个女儿就要了命的轻贱,有的甚至不让闺女念书,嫌糟蹋钱……”赵父皱了皱眉头说:“据说,这姑娘在婆家的时候,怀过三胎,第一胎的时候说是有个算命的给算出来是女孩,她婆婆直接就带着人到医院里把孩子给打掉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后来发现是个男胎。”
“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姑娘就只能忍着呗,孩子都掉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赵父说:“然后又过了一年吧,这闺女怀了第二胎。但可能是因为第一胎流产之后没有养好身子就各种劳作的缘故,这第二胎没保住,生出来个死胎。最让人恶心的是,她婆婆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这种东西很补,骗她说要埋了孩子,结果转头就把孩子还有胎盘都做成汤吃掉了。”
李秋元光想想这个画面就一阵干呕,“吃自己的孙子,不嫌作孽么?”
“确实是作孽,而且听说,这第二胎也是个男婴。”赵父摇摇头说:“当时这姑娘已经有点受不住打击了,但是也还好,毕竟没有抱过也没有看见过是什么模样,感情也没有深到那种程度,所以也挺下去了。后来又过了两年的样子,怀了第三胎,这次家里没让她干什么重活,就老老实实让她养胎,她婆婆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让算命的给她看,十个月后就顺顺利利生了个小孩,是个女婴。”
李秋元有预感他要说什么,皱眉说:“总不会……”
赵父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说:“这姑娘坐月子的时候一直看着孩子,给孩子喂奶,没让她婆婆寻着什么机会。她婆婆在这期间骂骂咧咧,一直在说养个赔钱货还要供她念书要花多少多少钱,后来等到这姑娘出了月子下地干活的时候,她婆婆就趁机把那孩子给丢到冷冰冰的水渠里了……听说就找到了一双小鞋子,孩子的帽子和口水巾也飘出水面,被冲到下游去了。”
“……”
之后的事情就如赵父说的那样,这姑娘想不开,哭了好几天后,自己喝了农药自杀了。
这姑娘平日性子坚强,受了委屈也忍气吞声,不想让娘家人操心。娘家人一直不知道自己闺女在婆家这么被糟践。知道了闺女的死讯赶过去后,婆家的人已经在村子外面搭好了茅棚,说是不会让一个自杀了的冤亲债主躺进自己家的祖坟。
婆家的村子里有平日走动密切的邻居,断断续续说了些过往的事情,这姑娘的老母亲听的悔不当初,哭的眼都要瞎了,后来这些娘家人就把闺女往自己的村里抬。
路上要经过一条大河,也就是李秋元他们现在对面的那条。
据说这条大河在没修桥之前淹死过很多人,后来修了座大桥后就很少再出事了。而往村子里抬遗体时要经过这座大桥,但是这里的人们有个说法,说是鬼魂是过不了河的,于是这闺女的老母亲就两手抱着闺女的遗像,边走边喊闺女的名字,让她跟上别走丢了。
就这么一路喊着名字喊到了家,原本娘家这边的村民也是不让遗体进村的,后来僵持了很久,经不住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体恤她老年丧女的悲痛,就放这遗体进村了。
下葬之后的一段时间,这姑娘的老母亲经常会在夜里哭泣,据说那遗像捧回家中之后,那姑娘就给家中的母亲托了梦,说她被困在大河那边过不来,让她妈妈去请会看事儿的大仙把她接过来。
这老母亲天亮后就去请了看事的来了,那人就让她烧香拜河神,求河神放她女儿过来,又让她在河边烧纸钱,边念她女儿的名字。
后来忙了大半天之后,说是把女儿的魂儿已经顺利接回家去了。
本以为事情就此了解,结果后来,这家人经常在家里看见水印子,有时候是湿指印,有时候是一滩的水迹,又或是光脚印。
出现的多了就让人觉得十分奇怪了,后来就连床铺上也是湿答答的,潮湿不堪。有邻居来做客也都十分奇怪,问:“你们家怎么这么潮?咱这地方不应该啊……”
家里人这才重视起来。
但是那姑娘没再给自己的母亲托过什么梦,所以家里的人也就没往那方面去想。直到后来,他们家最小的一个孩子有天晚上去撒尿,然后站在一个水缸旁边,在水面上看见了一张薄纸一样惨白模糊的陌生人脸。
那是张肤色不正常的女人的脸,像飘在水里的纸一样扁平而没有立体感,在深夜纹丝不动的飘在水面上。小孩一开始没看清,走过去后就看见那张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直愣愣望着他。然后她那被水泡的惨白发胀的头就慢慢从水缸里浮了出来,头发滴答滴答的往缸里滴水,小孩被吓得失禁,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喊:“有鬼!有鬼啊——”
大人们被吵起来,疑心他看到了家里自杀的闺女,于是问他:“别是你碰见你小姑了吧,那鬼长什么样子?”
小孩哆嗦的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不是小姑——不是小姑,是个不认识的女鬼,是长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