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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第1页)

书,连基本的《小学》也没学完。

大凡家里宠爱孩子的,孩子没学好,那肯定不是孩子的问题,绝对是老师教不好。家里老太太宠爱三子,对这三房出的嫡孙自然也是疼爱到骨子里,自没想过这孩子本身也是有问题的,只埋怨请的先生没能力,这般换了五六个先生,老太太也无计可施子了,最后还是身边婆子点醒:大公子家以前请的秋先生不就挺好?老太太和三媳妇才恍然大悟,对啊,咋就忘了这茬?

这才有了千里迢迢找秋云山来京的前情。秋云山也没踏足过京城,不知那里如何,两夫妇便定下了秋云山先去探探情况,待稳定了脚再回来接妻儿的政策。

秋云山也是个有能力的,学问好,对付各种性情的小朋友也别有一套法子,这三房的小公子是好玩儿的,也不拘着他正儿八经坐房间小书桌之乎者也,变着法子与他玩耍,寓教于乐,因他先前与主家有着“君子协议”:不能拘着他怎么教,老太太与三媳妇听闻这先生教得儿戏,况这小公子平素便是这般,亦不好多说什么,不想竟真把小公子教好了,家里老太爷检查学问,竟大有长进,真把老太太和三房家的乐得合不上口,对这先生越发敬佩,恰这三房有近亲在京城,家里也有公子适龄入学,听闻这先生连小公子那般顽劣的人也能教得好好的,那定然是有才学之人了,便跟三媳妇商量,送了束脩,私下又另给了好多好处,把家里的公子儿也送到余府学习了。

秋云山上京时,为了预防万一,是带了一大半那王公子留下金叶子的,加上自己教学所得束脩,府里时不时的赏赠,他私下又接些书局、府衙的文书抄写工作,又有人听闻他学问好,来找他捉刀,不免又得些好处,他吃穿用度,俱府里供应,他又记念家里妻儿,尽量避免到外头花销,后来更多了份束脩,一年下来,竟也小有积存。他便四下留意房子事宜,竟寻得一次不错房产,在望京的南城区,距离余府所在的大多富裕人家居住的东城不远,临街,最妙的的是有个小铺位,将来便是想做些什么小生意亦成,不然,租出去也可,有三间大房,两间小房,中庭和一个不错的后院,光线充足明亮,秋云山心内实在欢喜,只是售价过高,竟要二百两之多,秋云山虽薄有积存,一时间实在拿不出这许多银子,只能望“屋”兴叹。

不想那卖家出了些事,等钱急用,让人联络秋云山,只要一次性付清,便是一百五十两也卖了,老太太听闻先生有意置房产接家里妻儿来定居,想着他家人在身边,更能上心教导自己孙儿,况且,他家娘子,还是府里旧人、先前服侍过她的丫鬟呢,便借故赏了他些钱银,大媳妇是个聪慧的,闻歌知雅意,又念着是秋云山是自己儿子过去先生的旧情,亦有送赠,三媳妇自是不甘落后的,他还教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呢,竟凑够了秋云山的百金之数还略有剩余。刚好有在京城里做生意的邻村人要回乡,便托了对方带了些钱银回去与三娘,让三娘跟着乡人回京,那两个婆子是老太太给的,方便路上照顾三娘和秋云山一对儿女。那乡人本打算回乡半月便返京,不想家里老母得了急病,月余亦不见好转,眼看是走不了了,三娘心急,听闻龙城有商队要往京城方向去,辗转托了人送了些好处求得同行,一个星期前,商队往别城方向去了,她们这才独行。前两日三娘染了些风寒,在青县歇了一日,感觉好转些,又急忙赶路,不想半途变天,这才急忙寻了个破庙避雨,方有了遇上了镇南王府一对公子小姐的事,三娘听得公子小姐竟然肯带他们同行,自然求之不得,哪有不肯的?

林祈云便令拔了一顶备用的轿子给秋家三口用,一路上烦闷了,亦会叫秋家姐弟过去陪说话,林佑安自是不能叫芸娘的,林祈云却能叫秋浩天,逗弄那腼腆,动辄脸红的小弟弟,林祈云觉得比逗她那颇有些书呆子气息的弟弟有趣,她也是喜欢芸娘的,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女孩很聪慧,说话知进退,态度却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比家里那对或是矫揉造作或是“文静淑娴”得闷葫芦似的两个姐姐合她胃口不知道多少倍,林佑安亦喜欢小浩天,他是家里最小,平日被拘着读书习武,身边跟着的俱是丫鬟婆子太监,连个玩伴也没有,难得遇到个比他小的——林家姐弟比小昊天大半个月——还是个什么也不会的,自觉有了当哥哥的烦恼,一路认真给他讲解这许多学问,小昊天不机警,却是个单纯的,那清澈崇拜的眼神,完全满足了未来小世子某种奇怪的虚荣;因此,一路上,五个大小朋友,虽然身份地位天差地远,却发展出了不小情谊。

这一天,终于到了王都望京。

三娘千恩万谢谢过林祈云姐弟和张公子、包统领——此次进京的侍卫领队,亦即是在破庙呵斥芸娘放肆的将士——在两个婆子的带领下,满心欢喜往自己相公购置的房子而去;镇南王在望京有府邸,林祈云姐弟先回王府,沐浴更衣完毕,再随宫中派出的公公去拜见自己的皇叔黄祖母。

这一别,再见已是月后。

第五章 相遇

林震威回复的信件,通过层层驿站,最终送到了皇帝手里。年轻的皇帝看着信件,到底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当今世族林立,藩王环伺,他这个皇帝当得可不轻松,若是林震威、他皇叔客客气气的拒绝,找些个乱七八糟的借口搪塞,他这个弱势皇帝还真不能拿他怎么办。西北虽不比江南富饶地,可是幅员辽广,兵强将悍,整个西北的税收都囊括镇南王口袋里,他这个镇南王恐怕比他这个当皇帝的还要有钱——

想到前些年饥荒,户部吃紧的财政,户部尚书一直可怜巴巴叫穷的脸,皇帝忍不住一阵脑门痛,撤藩是势在必行,别的不说,光是盐税,一年就不知收入几凡,何况西南产盐矿,看似贫瘠,实则说不定富得流油,若是能收归国库,他这个皇帝也不至于举步维艰、处处被非难,只是如何实施,怎么个撤法,年轻的皇帝还没有个章程,这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一个弄不好,就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年轻的皇帝感到束手束脚,真是苦闷极了。

他这边苦闷,镇南王也不好过。

未来的世子爷进京侍读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从携带的家私甚物到随身人员,俱要细心挑选,一点也疏忽不得,这些事,虽然不用林震威操心,可到底是掌珠爱子头次出远门,尤其是佑安,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心头难舍,陪在他们身边的时间也比平日多许多,这些时日,就连“停云居”他也跑勤了些。

这一准备,就准备了两月,在北平府渐渐呈现出春意天气也暖和起来的季节,林祈云姐弟带着一干侍卫、仆从,无数家俬甚物、特产礼品,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一路往南。

越往南,春意越浓,不同于西北粗犷的风情,江南的春堤柳岸、水乡小筑别有一番风味,从没出过远门的两姐弟跟随侍身则的丫鬟太监俱是看花了眼,一路缓行慢看,直至看腻了才又加紧了脚程。

这一天,来到了距京城约莫还有半月路程的青县郊外,天空忽地乌云聚结,似大雨将至。在前面开路的侍卫军统领忙跟两姐弟汇报,要找地方避雨了。又有士兵寻得前方有破庙,可供避雨,两姐弟便带了一队士兵和若干宫人往破庙避雨,其余人等原地驻扎。

开路的士兵进了破庙,却见到庙里早有人了,是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小孩儿和两个婆子,急忙驱逐,两个婆子看见忽然来了一队士兵,凶神恶煞的,吓得脸色都白了,妇人生了病,神色苍白,可她也知道这些士兵伺侯的必然是贵人,惹不得的,挣扎着就要起来,两个婆子连忙伸手扶住她,就要扶起她离去,妇人身旁穿着浅蓝粗布衣,扎着双角辫,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却阻止了她们,小女孩扭头恳切的看着那队士兵,声音娇嫩清脆,双眼水汪汪、水汪汪的,看得几位大老粗也是心头发软——

“几位兵大哥,我娘亲正生着病,外面又快下雨了,你让我们往哪里去?我娘亲淋了雨肯定会病得更严重的,你们就容许我们躲一会雨吧,我们会很安静,不会扰到你家主人的,雨下过,歇了我们马上就走。”

她说得在情在理,人又漂亮可爱,士兵们于心不忍,却也只能硬着心肠驱赶,“去去去,这还带讨价还价的?你道菜市场买菜啊!我家主子可是西北镇南王的千金爱子,当今圣上的堂弟妹,卫国公的外甥,不是你们这种普通老百姓惹得起的,识趣的话就赶紧离开,不然掉了脑袋可别怪兵爷没提醒,走走走!”说着就要动手赶人,小女孩正欲再争辩,却被推搡了得险些跌倒,旁边的婆子和妇人早被那一连迭高贵的头衔吓住了,妇人回过神里,忙扯住了小女孩手臂,“芸儿,别说了,官老爷说得对,我们赶紧走吧。”

“可是。。。。。。”小女孩担忧的看着自己脸色苍白的娘亲,妇人低咳了两声,“娘亲没事。我们走吧。”她挽住了一直惊慌的扯着自己衣角的小男孩的手,另一手掩脸,又低低的咳嗽起来,那些兵丁看得有些不忍,感觉自己在恃强凌弱、仗势欺人,心内愧歉,语气也温和了些,“赶紧走吧,趁着还没下雨,说不定能在前面找着避雨的地方。”

这时候,林祈云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串尾巴,正是林佑安和他的侍读张顾安的小儿子张书恒,还有若干丫鬟太监近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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