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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间乐土（第1页）

二十多天后，舟车劳顿的孙承宗，曹化淳一行人，终于越过宁海州，出现在了文登县域内的官道之上。

他们从京城出发，沿着运河一路南下，昼夜不停，到了济南府城，才换上马车，沿着官道继续行进。

若是曹化淳自己领着东厂的番子，从京城到文登，自然用不了二十多天。

但孙承宗此时已经是六十七岁高龄，便是跟着一起来的三孙子，也已经二十一岁，哪里还撑得住高强度的长途赶路？

而且，曹化淳一路上，还要体察“民情”，看看山东，特别是登莱各地的军事，民政，处理完孙瑞“贪污百万”之事后，回京还得把这些地方的军情，民情汇报给崇祯。

且说，崇祯二年，袁崇焕擅杀毛文龙，东江局势震动，“己巳之变”时，莱登毫无作为，早就让崇祯大为不满，重建莱登-东江防线，也因此被提上了日程。

而明廷在取得“遵永大捷”的同时，这年一月，跟随孙承宗镇守山海关的孙元化，在三月份被加山东按察副使，五月，经兵部尚书梁廷栋破格荐用，孙元化升任登、莱二州巡抚。

孙元化在登州网罗西学英才，组建了一支包括了二十七名红夷的外籍军团，并从东江招募兵马，接收了皮岛的叛将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等人，用西法练兵。

崇祯到底还是个“小孩哥”，他此时对于朝臣，虽然已经不敢完全信任，但他对孙元化的西法练兵，抱着很大希望。

毕竟，他根本不知兵，下面的臣子大部分也同样不知，却又都以为自己知，甚至还有大臣十分认真地提出了三百红夷雇佣兵便可收复辽东的建议。

在这样的朝堂上，崇祯自然以为所谓的西法练兵，能以一敌百，到时候用到辽东战场上，胜算很大。

不过，孙承宗和曹化淳此时的注意力，还都在文登县和知县孙瑞的身上，他们路过青州府，莱州府的时候，便已经开始看到了官道两旁，不少的流民，进入登州府之后，流民更是变得常见。

而越靠近文登，流民也越多，特别是福山和宁海州，路上的流民已经可以说是成群结队，和那些乡绅联名告状时说的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孙元化的管理还是十分了得的，大部分流民还没走出登州，便被遣返回了文登。

孙承宗和曹化淳心里都已经有了预设，所以当他们看到那些往回走的流民时，心中几乎同时有了答案，再加上一行人着急赶路，东厂的番子们也嫌麻烦，连证人都来不及抓几个，只是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下文登流民肆虐的情况。

“大人，咱们这一路上，单单是那些被遣返的流民，怕是已经过千了吧？”曹化淳说罢，叹了口气，然后又接着皱眉道：

“陛下派您来彻查此案的良苦用心，不用咱家说，您应该也是明白的，等到了文登，您可千万别糊涂啊！”

孙承宗此时双目紧闭，面上略有愠色，近一个月的颠簸，让他十分疲惫，如今确定家族中出了个不肖子孙，更是让他气愤不已。

要知道，产生了那么多流民，恐怕文登早已经民不聊生，甚至距离爆发民乱，应该也不远了。

他虽然想要借着此事致仕，但同样也不忍心看着百姓遭罪遇灾，流离失所。

“公公放心，孙氏出了这样的逆子，便是陛下宽恕，我也有一定要亲自执行家法，给文登的百姓一个交代。”

曹化淳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孙承宗在朝中威望极高，他也不好直接得罪，现在对方配合，那过两天逮捕孙瑞的时候，事情便会容易很多了。

毕竟，贪污百万且不说，单单是一县之地，产生那么多流民，孙瑞这罪，便小不到哪里去。

看着孙承宗眉头紧皱的样子，曹化淳想起了崇祯的担忧，一时忍不住道：

“孙大人，咱家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您肯定也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陛下所说的那种奇才，您还是去宁锦督师吧！”

孙承宗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崇祯是在为难他呢？别说是济世扶危的国师了，便是这小小的文登县，又有多少人能治理好？

一行人马沿着文登域内的官道快速前行，孙承宗和曹化淳两人坐在马车之中，各有心事，全然没有察觉到马车的颠簸，慢慢小了不少。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行人也终于来到了文登县外围的一个村子，打算在此休息一晚，第二日再进城缉拿罪臣孙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