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本来只是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三流世家罢了,甚至都已经开始走向衰落之路。然而,却因为他们家族里出了一位育有皇子的后妃,并且这位皇子最终竟然登上皇位,成为了新一代帝王,于是乎,戚氏一族也跟着水涨船高,瞬间跻身成为权势新贵,可谓荣耀满庭啊。
活生生例子摆在眼前,怎能不让人心动?现今的皇帝膝下并无子嗣,如果真有那么好的运气,那可就是整个家族的大造化。
只要能够踏入宫门,就意味着拥有了几分渺茫的机会;但如果妃嫔们被遣送出宫,那么就连一丝希望都将不复存在。
而对于那些家族中没有女子入宫为妃的大臣们来说,他们同样也是极力反对这种做法的。毕竟从古至今,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假如有皇帝以身作则,奉行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上行下效,蔚然成风,那么日后恐怕男子们就不便像以往那样风流多情了。
因此,在遣散后宫这个事情上,众多大臣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齐心协力和团结一致,竭尽全力劝说萧承绪打消这种荒诞不经的念头。
其中,有位胡须头发皆已花白、年事已高的老御史,连走路都气喘吁吁,但他还是忍不住仰天长叹,并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地道:“真是荒谬至极,皇上此举,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边说边咳嗽,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位老御史随时有可能会情绪太过激动,直接就去九泉之下面见列祖列宗了。
与其他大臣不同,永昌侯府谢家父子几人心情异常复杂,百感交集。
高兴吗?
似乎并没有,因为皇上这样做,无异于将他们永昌侯府以及皇后娘娘置于水深火热之中。若说遣散后宫完全是皇上一个人的决定,与皇后娘娘和永昌侯府毫无关联,这话传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呢?他们即使有嘴也解释不清。
皇后娘娘是否知道此事?这一切是不是她与皇上共同商议策划的?
永昌侯心中暗自思忖,很快便有了答案,觉得不可能,以他对自家女儿的了解,尽管女儿偶尔有些骄纵任性,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会犯糊涂拎不清的。
不高兴吗?
好像也不是,如果皇上的后宫能够安宁平静,皇后娘娘或许可以过上更闲适自在的生活,不必终日提心吊胆地防备其他后妃争风吃醋。自己的女儿妹妹,也能够如同谢家其他人一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突如其来的消息仿佛一道惊雷,让即使经历过无数朝堂风云变幻,见识广博的永昌侯此时此刻也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萧承绪静静地坐在上方,听任下方的大臣们吵嚷喧嚣,甚至有人鬼哭狼嚎般地吵闹了一阵。待到声音逐渐减弱,局势稍显平静时,他才轻咳一声,缓缓开口,语调平淡如水。
“金口玉言,朕乃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朕如何能出尔反尔?诸位爱卿难道不知君无戏言吗?”
其言下之意便是,他是认真的,绝非信口胡诌或随意开玩笑。既然说过要遣散后宫,那就是要遣散后宫。
此时,礼部尚书叩首道:“微臣年老体衰,耳目失聪,今日仿若置身云雾之中,实未听闻皇上所言何事。”
有人带头后,众多大臣亦紧随其后,纷纷表示自己与礼部尚书一样,什么都没有听到
一时间,朝堂之上乌泱泱的一群人皆光明正大地装聋作哑起来,萧承绪见状,险些被气笑了。
他方才明明已言明君无戏言,可这群臣子却装作没听见,还敢公然阳奉阴违。何时开始,他所说之话竟能被众人当作耳边风了?仅凭这点伎俩,莫非他们以为就能将拿捏住自己不成?简直荒唐可笑至极。
“诸位爱卿若是没听清,倒也无妨。朕不日便会降下圣旨,昭告天下。”
萧承绪丢下这句话后,便直接起身离去。
留下的文武百官们都面面相觑,他们有的摇头叹息着,有的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甚至还有一些情绪激愤的大臣想要面圣劝谏皇帝,也有个别的大臣跑到永昌侯面前阴阳怪气起来。
然而,永昌侯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对于那些前来挑衅的大臣,他全部都痛骂回去,来一个骂一个,来两个他就骂一双,在他面前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算什么本事,如果真有能耐,那就去骂皇上啊,一群欺软怕硬的老家伙,可他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下朝之后,萧承绪看到奉安已经回来了,于是便唤他过来询问了几句:“藕粉桂花糖糕皇后可还喜欢?”
奉安连忙点头道:“娘娘非常喜欢,娘娘知道皇上您亲手采摘的桂花时,神色十分感动。”
萧承绪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奉安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他的语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面露几分愠色,冷声道:“奉安,你可知欺骗君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天子一发怒,奉安哪里还敢有丝毫的隐瞒?他立即跪下来请罪,忙说不敢,老老实实地将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萧承绪听。
闻言萧承绪,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变得好看多少,反而显得有些黯然神伤。然而,他很快就振作起来,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藕粉桂花糖糕还是留在了坤宁宫,只要能让卿卿稍微高兴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那也足够了。
卿卿那么喜欢甜食,在吃到藕粉桂花糖糕时,一定会心情愉悦,脸上绽放出开心欢喜的笑容,比三月的桃花还要明媚几分。
眼角余光瞥见奉安一脸的为难之色,似乎还有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样。他不禁皱起眉头,“说吧,还有什么事情是朕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