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年接到高朗的电话时,正跟小女友亲亲热热。电话开了免提,小女友热情地跨坐在他身上。
“你知道怎么当爸爸吗?”高朗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谢斯年当场就有点萎了。
“大哥,我还没结婚呢。”
高朗魂不守舍的,喃喃了一句“也对,这辈子你可能都当不了爹。”
在谢斯年发飙前,高朗的电话挂了。
嘉林公馆的夜太寂静,高朗一个人住,总觉得到处空荡荡的。从李冉的老家回来,母子两个回了小公寓,他没什么理由留在那里,回老宅看了趟老头,又孤零零回到了这里。
回来后,李冉再没给高朗打过电话。
就这么等了几天,李冉跟程医生预约好时间后才又联系他,简短地说完时间后,她迅速挂了电话,没听见高朗哎了一声,还想要再跟她说什么。
周末,高朗去接母子,三人到了程医生的心理诊所。
高季同虽然答应了李冉来见程医生,但他聪明心防又重,第一次见面效果不太理想。
程医生微微地笑,“季同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根据高季同的一些表现和谈话,程医生得知他目前最大的心理问题是入睡困难,并伴有轻度的抑郁。
“应该有段时间了,不过他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偶然的刺激让他表现出异常,问题可能会越来越严重。这点,你们应该感到庆幸。”程医生温柔地看向面前这对明显紧张又生疏的年轻夫妻。
两人分坐两张椅子,女人的身子微微朝外倾斜,男人的坐姿看似随意,但不住在大腿上轻点的手指,透露出他并不如表面那么淡定。
程医生观察完,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听完她的话,李冉忙问:“您的意思是季同现在的问题还不算很严重?”
程医生点点头。
“对,季同的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应该能解决。不过,”她话头一转,看向几乎没有说过话的高朗,然后转向一直不安的李冉,“我听季同说,妈妈似乎在为离婚感到苦恼,他很担忧。我问他,他觉得应该怎么办,他没回答我,但表情很忧伤。”
“其实孩子不是不能接受父母离婚,只是要注意方式,将伤害降到最低。孩子这边我可以疏导,二位的问题,也需要专业人士。”她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名片递给李冉,“这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婚姻心理专家,你们可以先去看看。离婚的事可能需要暂时缓一缓,等季同的心理疏导进行得差不多,再处理你们的事。”
“高先生。”程医生唤一直沉默的高朗,“也许您一直觉得孩子讨厌你,不敢跟他太亲近,但其实每个孩子都对父亲的爱有渴望。季同是男孩子,成长中更需要父亲引导。所以,请你有空尽量多陪陪他。他现在虽然不喜欢你,但你不应该就此放弃。既然他因为你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你应该对他的成长负责任,你说对不对?”
程医生的话半严厉半温和,李冉有些怕高朗顶撞说一些不适宜的话,但他听了没有生气,只说我知道了。
程医生又看向李冉,“我明白母亲总是很爱自己的孩子,但孩子也会心疼妈妈。季同很担心你,正如你担心他。希望你能明白,有时候做一个快乐的母亲,比做一个所谓‘合格’的母亲更重要。”
李冉眼皮下沉,轻声说:“我知道了,程医生。”
“两位既然带着孩子到这里来,那证明你们都是爱着孩子的。爱有时候带来的不止满足和快乐,还有负担和悲伤。如果方式错了,那么对一个家庭更是一场灾难。我能理解两位生下季同时还很年轻,连怎么爱自己都没弄明白。社会上没有一门课程教我们怎么去当好爸爸妈妈,我想如果有这门课程让我来教的话,第一节课就是认识自己。”
从程医生那里出来,三个人的表情都略显沉重。
李冉本打算跟高朗告别,但他在她之前先开口:“我送你们回去吧。”
小事上一向温顺的李冉并不会跟他争辩,点点头答应了。回到公寓,高朗让高季同先上去,高季同警备地看了他一眼,李冉轻轻拍他的肩膀,“季同你先回家,我跟爸爸说会儿话。”
高季同不情不愿地走了,李冉下车陪高朗在小区花园转了一圈。
周末,花园有很多小孩子在玩耍,有一些跟高季同一样大,有一些还是蹒跚学步的婴儿,最多的是四五岁到处乱跑的孩子,他们肆无忌惮的乱跑打闹,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了高朗的腿,高朗把他扶起来,小不点不好意思地跟他们道歉。
高朗不在意地挥挥手,“没事儿,去玩儿吧。”
这些小不点大概是看高朗长得帅,让他帮忙把挂在树上的风筝拿下来,他长得高,手一伸就够到了风筝,几个小孩儿围着他拍手,“大哥哥好厉害呀!”
高朗只是对李冉坏脾气多一些,事实上他平时是个热心很愿意帮助别人的人。虽然他身上难免带着他们那个环境长大的人独有的高傲,但他更看不起那些欺负弱者的人。
把风筝拿下来递给小不点儿们,高朗收获了一串感谢,等到小家伙们走远了,他突然对李冉说:“下个星期我们带高季同去放风筝吧。”
李冉愣了下,点点头说好。
虽然她不愿意跟高朗一起,但季同应该是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