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落寞边境外围的贫民窟。
那时的绍翰额头上还没有刺青条码,年幼的他原本和母亲住在落寞边境,就住在半荒废的老旧水泥公寓里,但妈妈服毒过量死了,老爸也不知道是谁,缴不出房租的他很快就被房东赶出来,改流浪到贫民窟生活。
现在,绍翰住在用生锈铁皮、腐烂木板和诸多废弃物建造的屋子里,贫民窟的房屋也只能用这些人们不要的垃圾打造,外观看上去不像家,比较像随时可能坍塌的猪舍,在贫民窟若是能住上用砖头水泥盖的屋子,都配称作有钱人。
绍翰住的屋子被用木板区隔成许多隔间,一座小屋隔出好几间房,他就住其中一间房,房间的边长恰好是他的身高,刚好能把脚伸直躺着睡,但长大后肯定只能缩脚睡,宽度则是敞开双臂的长度,但也只是依未发育孩童的双臂为尺寸,所以绍翰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睡这里,他未来没打算边睡边练缩骨功。
房间没有床,只有垃圾堆翻来的地垫及布料,就是些发霉的纺织品拼拼凑凑,能躺就行。
房只有三面墙,正确来说是三片烂木板,每片木板均被虫蛀出小洞,可以偷窥隔壁在干嘛,至于剩下没有木板的那一面即是出口,一眼望出去就能看到户外及对面房屋的人,毫无隐私。
这种烂屋子会漏水,隔音效果也差,贫民窟的空气是混杂垃圾的霉味,这里的人想洗澡得走几公里的路到河边,而那座河平时都浮有郊区工厂排过来的废油,河水最乾净的时候是刚下完大雨时,所以贫民窟的人都会在大雨后争先恐后衝去河边梳洗。
比起腐败的恶臭,真正惨的是,绍翰住的房屋是淫窟,是帮派「拾荒者」管理的妓院,大可把每间隔间看作宾馆套房,每间房都有一名妓女接客。
刚才也说了,所谓的隔间也就一块烂木板,隔音效果极差,这害绍翰每天都得听其他房的人叫床。
大清早,隔壁就传来男女人缠绵的声音,雌性浪叫,雄性低吟,这间烂屋子几乎无时无刻都有人在交配,照三餐炒饭,卖春生意好,「拾荒者」佣金抽得高兴,却吵得绍翰心神不寧。
吵就算了,这座废铁的结构又不是很扎实,有时候「多房齐震」,周遭的房间全在嘿咻,活塞动作晃得剧烈,绍翰真怕屋子垮掉??
七早八早被吵得难以入眠,绍翰气得单拳捶向头前的木板:「操你妈的!打砲小声一点啦!」
可惜对面似乎没听见房客的抱怨,男女欲仙欲死的声音完全盖过绍翰的埋怨,深知不可能睡回笼补眠了,绍翰本想起身套上衣服出门,殊不知隔壁房竟激烈到把木板给撞破,一男一女就这么以火车便当之姿摔进他房间。
对此绍翰不禁抹了把脸,这是本月第三次了:「炒饭可以,但可以不要炒到锅子外吗?技术真差!」
然而那名男客人竟理直气壮,他火速起身,直接全裸站到绍翰面前,用大人的身高压制绍翰:「说什么啊小鬼?你小子还不是借宿在这?这里哪个客人不知道你是被人收留的?讲句难听的,你妈老子也干过啦!还不晓得你这孽子要叫这里哪个客人爸爸!」
眼看绍翰露出獠牙,一副准备开扁的狰狞,地上女子赶紧随便裹起一件起毛的烂毯子,她立刻向前安抚男客人,没几秒就把那名男客人牵回原本的房间。
随后,那名男客人气得穿上裤子,他满脸不屑将几张钞票甩在破地垫上,离去前还朝绍翰比中指,比完不忘朝地吐痰,羞辱完人才离去。
确认男客人离开后,那名女子从而收起笑容,收拾完地垫上的钞票后,她便走向绍翰:「死小孩!阿姨们辛苦安排地方给你住,你别傻傻惹麻烦,千万别得罪客人,客人会向拾荒者的收帐组告状,到时你就会被赶出去,劝你罩子放亮点!」
「死阿姨,要说教也先把衣服穿好,裹着条破布教小孩,这是什么世界奇观啊?」绍翰冷笑,从各种意义上他都是「伶牙俐齿」,他有尖牙利爪,为人也很嘴砲。
「哎呦?你这臭猫越来越会顶嘴!」女子忍不住捏了绍翰的脸一把,却没很用力捏:「老娘是看在你妈的情份上,你娘葛屁,瞧你孤苦无依,孤身流浪回来才特地安排地方给你住,懂不懂感恩啊?」
女子掐完他的鬍鬚便顺手把绍翰毛上的木屑拍掉:「别摆臭脸给我看,给你零用钱,乖,到外头和朋友愉快去,黄昏记得捡块木板回来,听到没?要不我就跟上头说,你的房间不用了,一样拿来接客。」
「嘖,真是个嘮叨的妓女。」绍翰飞快抽走女子递出的现金,是她刚才用肉体换来的。
「什么嘮叨的妓女!死小孩!那是因为你妈是妓女,所以她的好姐妹也是妓女啦!」
女子气得咆哮,但绍翰人早溜走了,他开开心心叼着零用钱,俐落跃上对面人家的破烂铁皮屋,彷彿城市街头的野猫,自由在贫民窟参差不齐的建筑间游走。
绍翰嘴巴坏,但他心里其实很感激那些阿姨。
据那些阿姨转述,他母亲也曾在贫民窟卖淫,因外貌极优,被郊区的帮派重金买下,才改到郊区陪酒,也因为原本是在贫民窟起家的,绍翰的母亲在这结识不少好姐妹。
少了那些阿姨和上头说情,「拾荒者」才不愿牺牲一处隔间、浪费一个赚钱空间给一头流浪猫住,所以绍翰其实很感谢她们。
他只是不会表达,他爱面子,拉不下脸说谢谢。
但他会用行动表达,某次有客人持刀威胁其中一名阿姨,绍翰当场就开揍了,他个子不高,小小一隻竟把成年人打得屁滚尿流,只能说牙兽症患者就是肌肉发达,哪怕年龄有差距,正常人就算拿刀也很难打赢未成年的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