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摊开凯特提供的那套整洁的干衣服,开始脱下自己被打湿的上衣和裤子。他把湿衣服丢到小床上,用枕头尽量吸掉身上的水。他身上湿透了,简直让他怀疑自己身上的水永远也干不了。
“你知道这地方?”
玛丽正瞪着他。她仍然穿着自己那套潮乎乎的衣服,全然不顾桌上就放着一套为她准备的干净衣服。这间小卧室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狭小的空间让她的声音显得特别大。
“我知道。”
“我们结婚的时候就知道?”
保罗已经可以预想接下来的发展:“我知道这事有二十年——”
“你……明知道有艘外星飞船,就埋在直布罗陀附近。都知道了有二十年了,我们做夫妻的时间里你一直都知道。你的天文学家妻子日日夜夜都在苦苦搜寻外星生命的蛛丝马迹,而你一个字都不告诉我?”
“玛丽——”
“这是背叛,是不信任——”
“我发过誓,玛丽。我知道这艘飞船存在,但我今天之前从没进来过。我过去对它一无所知,现在也一样。我在统一体里的任务是和亚特兰蒂斯瘟疫战斗。”
“它们之间有关联?”
“是的。瘟疫就是来自这艘飞船,来自它的安保设备。它在1918年被人们挖掘出来。”保罗看到玛丽开始脱衣服,停了下来,“我出去等你换完衣服。”
“别走。我想听听这些——在只有我们俩的时候。”
“我可以……”
“保罗,你以前早就都看过了好不好?”
保罗还是背过了身子,他似乎能看到玛丽在嘲笑他的古板。
“那么是建造这艘飞船的人引发了瘟疫?”玛丽问道。
“是的。亚特兰蒂斯人一直在做遗传学实验,在引导人类的进化——从七万年前多巴大灾难几乎导致人类灭绝时开始。我们认为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是他们实验中的一个意外。他们的一个装置,‘钟’引起了这场传染病。凯特·华纳,你刚才见到的那个女人,治愈了亚特兰蒂斯瘟疫。她是一位一战老兵的女儿,就是她父亲发现了‘钟’。西班牙流感大流行的时候,凯特的母亲死在了那场传染病暴发中。她父亲把她和她肚子里的凯特一起14放进了一根复活管里。那根管子在这艘飞船的另外一个部分。凯特在1978年出生。她父亲在20世纪80年代失踪了。马丁·格雷医生收养了她。格雷是统一体的创建人和领导。他在90年代初我参加的一次会议上雇佣了我。他在亚特兰蒂斯瘟疫期间死了。”
“你相信这些人吗?”
保罗扭头瞥了一眼:“相信。嗯,我一直相信凯特。在山腰上被救了之后,我觉得我也相信另外几个人。”
“你觉得我们应该把我们所知的事跟他们共享吗?”
“是的。我还要说一句,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忙的,就是统一体的事情,为了应付瘟疫。”
玛丽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样的话,我得说那是值得的。”
保罗望着她滑步穿过双开门,进入外面的走廊。
那是值得的。对此他一直都确信无疑——直到现在这一刻。
保罗和玛丽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凯特正在阅读飞船的全面自诊报告。他们俩都换上了凯特提供的干衣服。
大卫、索尼娅和米罗都聚在一张高高的桌子顶头,整理着他们的盒饭、武器和其他补给品。保罗先对大卫打了个招呼:“我要再次感谢你在外面救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