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山风雨楼,由风雨剑白剑啸和他三位师兄所创,只是征战多年四兄弟也仅剩两人,这几年白剑啸闭关冲击天人境,庄中事物大都交给了大弟子宫白羽。∑,
宫白羽四十出头正值壮年,身材挺拔相貌俊秀,一袭儒衫看似饱读诗书的大儒。端坐在书案后,宫白羽正在思索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书房内一片安静。沉寂之中,突然有敲门声响起,宫白羽立即说道:“进来。”
当宫白羽的话落下,一英俊少年推门走了进来。少年二十上下正年少,身形颀长隆准广额,剑眉星目俊逸英武,身穿黑色武士服端是好相貌好气度,只是气息有些阴冷。关皓月,宫白羽的弟子。推门走进书房,关皓月躬身拜道:“师父,二堂主加急传回的消息,白衣公子是大楚亲王,孝王楚昊宇。”
“什么?”忍不住的惊呼声中,宫白羽眉头皱起,抬手将字条接了过去仔细读了起来,只是越看越心惊,额头已然皱成个川字。
沉默良久,宫白羽一声轻叹后放下字条,颇为无奈的说道:“又是多事之秋啊!”
望着师父宫白羽,关皓月倒是不以为意的说道:“师父,要皓月说,他身份越尊贵越好。张俊儿拦路打劫大楚亲王,这可是逆谋大罪,说不得可借机灭掉张家堡。”说到这里稍顿了下,关皓月细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接着又道:“弟子以为,张家堡还不知王爷殿下的身份,反倒是张家唯一的男丁张俊儿丧命七王爷手中,以张老爷子的个性,定然要出手报复。”
望着黑衣少年倨傲的神情,宫白羽心底发出一声叹息,这个弟子够聪明也够勤奋,就是杀心太重,若不改改性子早晚要吃大亏。想到这里,宫白羽张口问道:“张家堡灭亡呢?”
关皓月早想过这个问题,立即答道:“统领绿林道,我风雨楼再上一个台阶,足矣与文心阁比肩。”
宫白羽接口问道:“然后呢?”根本不待关皓月回答,宫白羽直接说道:“莫非皓月你还想统领江南武林?”
无极观历经千年兴衰,已然是江南武林的标志,一举一动都能影响江南武林,举手投足间甚至能够天下大势,当年老观主知机子一人一剑入岭南,逼的宋家发下誓言不过问天下是非。风雨楼势力虽大却不足以与无极观相提并论,即便关皓月再傲,也不得不承认这点,眉头皱了下可终没有开口。
此刻,宫白羽的神色已平静下来,缓声说道:“自无极观封山,江南武林着实安静了一段时间,就是绿林道上的也安分守己生恐引起官家注意,可张家偏偏在这个时候劫了我风雨楼的镖。我风雨楼与张家堡同时崛起一直不怎么对头,若是以往,为师定要亲自讨回这个颜面,只是现在江南道局势微妙,为师不能出头。”
看到关皓月眼中的疑惑,宫白羽摇头说道:“先是无极观之乱,没过多久又是洞庭湖之乱,怕朝廷正打算拿江南武林开刀呢,我风雨楼岂能撞到这个刀口上?”
此刻,关皓月又忍不住说道:“那不正好?张俊儿出手打劫七王爷,不正好给了朝廷借口?”
摇摇头,宫白羽一声叹息张口说道:“为师正是怕张一刀乱来。为师不能出面,就让四平前往张家堡,他与张俊儿关系不错,看看能不能讨回那趟镖,谁想他半路惹事生非接下官家这趟镖,还偏偏遇到张俊儿来打劫?可结局却是张俊儿被杀,以张一刀的性子,肯定要为张俊儿报仇,我风雨楼如何逃的掉?一旦得知七王爷是身份,怕张一刀就要将怒火撒到我风雨楼头上……”
不待师父宫白羽将话说完,关皓月便插口说道:“那不更要灭掉张家堡?”
看自己说了这么多关皓月还存着这个想法,宫白羽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也严厉起来,喝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风雨楼与张家堡争斗不休,那也是江湖事,若是惹上朝廷,无极观就是前车之鉴。哼,以无极观千年的底蕴尚且要封山自保,我们呢?等着朝廷的屠刀吧!”
关皓月听出师父宫白羽话语中的不满,也知道自己有欠考虑,立即躬身说道:“是弟子考虑不周,徒惹师父生气,请师尊责罚。”
看关皓月认错,宫白羽脸色缓了不少,出口教诲道:“你啊!遇事多动动脑子,别整日想着打打杀杀,江湖事,很多都不是刀剑所能解决的。”
再次一拜,关皓月张口说道:“弟子受教了,只是,师父,现在如何办才好?”
沉默片刻,宫白羽轻吐了口气,缓声说道:“七王爷既然说等他十日,张一刀定然要去的,为师就走一遭好了。传令风雨楼所属,最近都安分下来,尤其是青楼赌场,谁敢惹是生非,必严惩不贷,另外传讯各地分舵,若有张家的消息,立即来报。”
江南多水,普通人家尚要有几艘船,更不要说张家堡这种江湖帮派,且身为绿林道的霸主,过往船只纷纷避让,更不要说那个不眨眼的会往上撞了,两艘大船速度极快。大船虽大,然主事之人却只有两个,张若男这位大姐,以及张家的智多星张依依。
已经数日过去,张若男仍盘膝坐在船舱内,一柄普通的砍刀横放膝盖上,沉稳的气息看似能够一直这么坐下去。也是,张若男自幼炼刀,而且用的是江湖上最笨的法子,每天对着木头劈砍,每天都要劈出上千刀,数十年如一日从不曾有过一日间断,所以张若男的刀法已然入微,是江南武林拍得上字号的刀法高手。
此时,张依依手握书卷正看的入迷,一双秀目不是有光芒闪过,船舱内一片安静。突然,听到脚步声响起,张若男立即睁开了眼睛,静静望着门口。
脚步有些急促,以致侍女直接推门走了进来,冲两人叫道:“大小姐,七小姐,大事不好了。已经查明白衣公子的身份,是大楚亲王,孝王楚昊宇。”
顿时,张若男平静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似吃惊似不敢相信,但其中没有一丝惧色。也不见任何动作,张若男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七妹张依依身侧直接将书卷夺走。
张依依根本没有听到侍女的话,在书卷被夺走的一瞬才惊醒过来,却是颇为不舍的撇了最后一眼,而后望着大姐张若男问道:“大姐,怎么了?”
张若男人若其刀,直接干脆命中要害,沉声说道:“白衣公子是七王爷楚昊宇。”
张依依先是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眼中却写满震惊,惊呼道:“什么?”话到最后,张依依望向自己的贴身侍女水儿。
水儿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将一纸片递了过去,同时说道:“小姐,这是平江的飞鸽传书。”
接过字条仔细看了遍,张依依脸色又是一变,张口说道:“事情不对,有人陷害我张家堡,要立即传讯爹爹。”话到最后,张依依低头奋笔疾书起来,很快就写好一纸便条,折好后交给侍女水儿,道:“立即传回家中。”
看侍女水儿转身走了下去,张依依轻叹了口,不无担忧的说道:“大姐,有人陷害我张家堡,咱们两个,怕是到不了金陵了。”
张若男的神色没有一丁点变化,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心动,而张依依则露出一抹苦笑,摇头说道:“行刺亲王形同谋反,六哥打劫到七王爷头上,这已是死罪,可七王爷却让卢三叔带话回去,人并非他所杀。七王爷身份尊贵,我们一介江湖人,杀也就杀了,根本没什么大不了,何况还是六哥打劫在先?七王爷之所以解释,想来知道是谁挑唆俊哥儿出手。敢对朝廷亲王出手,这样的势力根本不是我张家能惹的,俊哥儿也入不了人家的法眼,那么,就只能意在我张家堡。六哥是我张家堡的唯一男丁,爹爹的心头肉,不管谁,怕爹爹都要报仇。”
说到这里稍顿,张依依眉头轻皱,脸色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道:“我张家堡虽名列江南四大门派之一,可倾我张家堡之力,也未必能够伤到七王爷,到时候只怕有人要拿我张家堡向朝廷邀功,所以,布局之人只是想借我张家堡之手挑起混乱。俊哥儿,再加上咱们姊妹两个,分量足够了。”
当张依依的话落下,门口竟是有鼓掌声响起,听的张若男眉头微皱,直直盯着走进来的粗壮汉子。
粗壮汉子看去四十多岁,个头不高却极其壮实,根根青筋暴起一看就是外加功夫有成,浓眉鼻挺,一双大眼透着凶狠。扫过张若男一眼,粗壮汉子将目光放在张依依身上,沉声说道:“久闻张家七姊妹个个不凡,果真名不虚传,不过现在,知道的晚了。”话到最后,粗壮汉子抬手一掌拍向张若男。
张若男没能察觉粗壮汉子的到来,如何不知碰到内外兼修的高手?尤其看他出手,掌势浩然大气又杀机盎然,知道今日难以善了,只是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挥刀劈了出去。一个简单的劈刺,然而数十年如一日的练习,简单直接又充满难以言明的玄异,看的粗壮汉子异彩闪动,仿佛自己成了她的木桩。
张若男的长刀后发先至劈道粗壮汉子的手掌上,却没有鲜血四溅的景象,张若男反倒觉得劈在无尽水波之上。知道对方内功深厚,张若男不欲与对方硬碰,手腕轻抬又是一刀劈了过去。
粗壮汉子凭借着深厚的内力才挡下张若男这一刀,如何肯拿肉掌硬碰横刀,抬步就要冲上,然而就在此刻,张依依开了口,道:“爹爹,出手。”
听到张依依的话,粗壮汉子脸色一变,因为他已经感到身后又是一刀劈来。这刻,他如何不知中了张依依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