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昶正对着官道,眼却一直盯着那匹马,原因无他:他们太靠近正泫了。正泫的个性她或许比一般人更清楚,在她年幼的时候就觉得他十分讨厌,这种感觉到现在依旧在。或许是因为正泫从未对岫昭以外的人表现出善意,无端让人想远离他。
棕马转瞬间便到了路边茶棚,龚昶突然站了起来。对方勒马停下,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阗悯手中的杯子亦是顿住,朝岫昭一望。
岫昭回过头看清来人,声音冷淡:“姚千霖,你来做什么?”
姚千霖在岫昭阗悯桌前站定,躬身向岫昭行礼:“王爷,阗将军。”
岫昭私自离京,与阗悯带着二十万军南下,早已有造反之实,但姚千霖的态度却十分耐人寻味。姚千霖与林宣同为李恒元高徒,自幼竞争,一人跟了正泫,一人跟了岫昭。就如同林宣对岫昭一样,姚千霖不会背叛正泫,反而护他更甚。正泫若是倒了,那不仅他,连洛子芸也会一起失势。
岫昭收回刀子般的目光,换做一副玩笑口吻:“该不是来请我们去大理寺喝茶的吧?”
他的腿前日才断在酷吏手里,有多恨姚千霖也明白,遂没直身:“非也。王爷不要误会,是因为……太后让我来请王爷。”
岫昭盯了他半晌,似是想判断他话中真假。正泫出宫还有理由,太后是为什么而来?又怎么知道他到了这里?他来这儿是因为兰璟亭的密报,而不是要见太后的。
他忽然望向了缘。了缘也正注视着姚千霖,末了道:“贫僧看这位施主不像是说谎,王爷何不去看看呢?”
“我不信!”龚昶抽出鸳鸯钺,横在了岫昭身前。她一动兵刃,周围休息的看客都觉出了紧张,一哄而散,茶棚里只留下了瑟瑟发抖的摊主。
姚千霖神色如常,依旧好声好气:“若是王爷不去,我就回去复命了。”
阗悯道:“既然大师说了,曦琰就去看看吧。”
了缘先前说是受太后之托,或许太后真在这里,阗悯心道。否则姚千霖大可以带着许多人埋伏,而不是独自前来。
“姚大人可否自缚双手?本王被人害怕了,胆子实在小的很。”
岫昭提的要求不可谓不过分,姚千霖被缚无疑是充作人质,出了任何状况都对他们有利。
姚千霖面上也不好看,似是不能接受这般侮辱。
龚昶不客气道:“姚大人孤身前来,就应当想到,即便不从我们也能活捉你。”
姚千霖的武功与林宣在伯仲之间,龚昶虽说有优势,却不敢如此托大。她今日是借了缘在场,正好威胁姚千霖。
她这招果真奏效,姚千霖原本不愿意,此时伸出双手道:“我愿自缚,请姑娘动手。”
龚昶从包袱中取了绳索,当真把姚千霖的双手捆了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