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捕房探长办公室内,沙威与罗非相对而坐。
“杜金保不是凶手?那凶手是谁?”沙威一脸诧异地问罗非。
罗非摇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我确定二十七天后我就能把他送到你的面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延长杜金保的羁押时间,二十七天后再送交司法。”
沙威一撇嘴:“你说得容易,你知道这个案子社会影响多大,各方面都希望尽快公审,给公众一个说法,兰心大戏院都在排演枪毙杜金保的话剧了。”
“你不会为了迎合社会舆论,就把一个无辜者送上刑场吧。”罗非立刻正色反驳道。
“我也不会为了迎合你无端的猜测,就随意破坏巡捕房的制度。”沙威也语气坚定地反驳。
“那不叫无端的猜测,叫推理,我的推理什么时候错过?”罗非将身子探向沙威。
沙威也针锋相对地盯着罗非:“有啊,上次我收到一个匿名包裹,你说是炸弹,结果是生日蛋糕,害我把太太送的惊喜交给拆弹专家引爆了。”
“我是说在生死攸关的大事上,我不会再让一个无辜的人死在我面前,不管他与我有没有关系。”罗非说这后半句时,目光竟有些黯然,语气也平添了几分恳切。
沙威叹了口气,似乎像是看到了罗非眼神里的某种东西一样,他低头想了想,随后点点头:“好吧,我尽量拖延,但你至少告诉我你掌握了什么线索,为什么非要等二十七天?”
罗非神秘地一笑:“时间,一切的关键就在时间……”
从捕房出来,已是午后,罗非抬头看了看和煦橙色的阳光,放下了想要招呼黄包车的手。
随后,罗非独自一人沿着街道缓步前行着,步伐不再是走路带风的果决爽利,也不再是吹着萨克斯时的舞步律动。此时的步伐,显得异常沉重,沉重到能直击内心,一瞬间又显得莫名无力,无力得那么彷徨无助,仿佛罗非整个人与世隔绝了一般,就像是穿越进了一段回忆里,不愿想起,也不忍忘记。
“先生,买花吗?”
罗非低头侧目,看到一个小女孩儿正捧着花篮,满眼期待地朝自己笑着。
“买一朵吧,罗非。”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喜欢那束天堂鸟。”
紧接着罗非好像又听到了自己在说话:“那花多不吉利,买给死人的。”
罗非怔在原地,看着小女孩儿身上打着补丁,却依旧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红色麻布裙,缓缓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银元放进了花篮里。当罗非刚转身,准备离开时,随即又停住脚步,回身从花篮里拿出了一枝黄叶蓝蕊的天堂鸟,然后转过头看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美丽女孩儿,苦奈一笑:“这样可以了吧?”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小女孩儿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眼前正在和空气说话的罗非,“。。。。。。先生,您给的太多了。。。。。。”还不等小女孩儿反应过来,罗非早已走远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突然想去看你,才让我给你买花的。”罗非低头揉捻着花枝笑道。
“你每次来看我,都带很多花,唯独没有天堂鸟。”女孩儿娇嗔道。
“这花,不吉利的。”罗非故作淡然地说道。
“谁说的,这花的形状多像两只小鸟在一块展翅欲飞啊,就算有一天,飞到了天堂也要在一起。”女孩儿指着罗非手里的花,高兴地说道。
“嗯。”罗非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是我没资格陪你一起飞。”
“罗非你不要每次都这样说,我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
“如果当年我早一点赶到。。。。。。”罗非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女孩儿连忙靠在罗非肩膀上,摩挲着他的后背:“罗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这十年来,你救了很多人,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也还会碰到其他人。”
罗非听完女孩儿的最后一句话,似乎全身冻住了一般!
女孩儿抬头深情地回望着罗非:“我期盼着有一天你再能亲手送我一枝天堂鸟,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珍惜她。”
“她?”罗非一瞬间躲开了女孩儿的视线。
“我很高兴,有个人能那样时刻保护你,关心你,我也很高兴,那晚大火,你冲了进去。”
“我只是。。。。。。”
“不,我是真的很喜欢小曼,你呢?”女孩儿看着罗非,露出柔美的笑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