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们把六个骑兵裹挟上了长船,第一时间就把马牵走,又收了骑兵们手中腰间的武器。这个时候,哈儿蛮酋长阿力,脸色已经变了又变,发现自己上了贼船了!
“你们这是?这是?!…”
只见在船舷后面,许多弓手和甲士,都留着又粗又长的大辫子,分明是生女真的模样。当然,满泾卫位于最北边,有大量生女真部族,也无可厚非。可除了人数一半的生女真外,还有四分之一圆脸带帽的弓手,长得很像是蒙古人!至于最后的四分之一,长相虽然也是黑发黑眼睛,但是面孔很深邃,和各部的样貌明显不同,根本看不出来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船上的所有甲士,都带着股凶狠强悍的气息,各个都是杀人如麻的精锐!…
“完了!能有这样的大船,又不是来自大明…这些人不会是…来自西边的蒙古诸部吧?…这…这简直是刚出了狼口,又入了虎窝!…”
发现船上的不对劲后,哈儿蛮酋长阿力心中发苦,反而不敢再开口,叫嚷求援的事了。他低着头,对酋长模样的祖瓦罗,拱手行了一礼,依然装成亲近的样子说道。
“圣皇帝在上!哈儿蛮卫都指挥使佥事阿力,感谢大人的援手!哈儿蛮卫与满泾卫世代友好,祖上也曾有过往来…虽然十几年未曾相见,但是今天碰上,依然倍感亲近!…”
“好!好!…”
祖瓦罗笑吟吟的,也学着哈儿蛮酋长的样子,拱了拱手。对方的满语说的太快太急,他没大听懂,眼下也不方便问旁人,只是含糊的笑道。
“都好!都是朋友!…你先卸甲歇息!看我来救人!…”
“啊?这口音?…”
听到祖瓦罗生疏奇怪的口音,哈儿蛮酋长心中更是一凉,断定这是群冒充都指挥使的蒙古人无疑!蒙古诸部对于辽东的渗透,一直在进行着。自从土木堡之变开始,辽西北方强盛的朵颜三卫,就已经尽数叛变,靠向蒙古一方了。而更靠北的兀良哈万户,即林中百姓的乌梁海各部,已经成为了达延汗最善战的万户之一,不断向外东北扩展驻牧地…
眼下,辽阔的内外东北,西边都归了蒙古诸部,北边则被南下的野人打崩。大明则在南方的辽东建立起边墙防线,并把无比忠诚的熟女真各部,作为中间的外围屏障。凡是愿意来朝贡的女真部族,必有册封和赏赐…
而大明对于女真各部的厚赏和羁縻,最大的目的,也是为了防止这些蛮勇难驯的渔猎部族,被蒙古一方拉拢走,加入到对辽东腹地的袭扰与劫掠中。简单来说,在蒙古的威胁下,女真各部拥有了统战价值,才能让大明朝堂上下,都宁愿多赏赐些财物官职来安抚…
“卸甲歇息?这?是!是!…听您的!…”
哈儿蛮酋长诺诺的应了两声,就被熊大虎奴卸下了甲胄,然后带到了一旁,被一群武士围了起来。
“收起船板!搭好弓箭!…”
登陆的武士们尽数返回,沉重的跳板也收了起来。三艘大船就停在岸边,各族弓手们在船舷边排开,等待着岸上野人部族的反应。
“哒哒哒!…”
很快,八十来个野人女真骑兵,就在三个酋长头人的带领下,奔到了河滩周围。而在骑兵们后面,还有一两百个野人弓手,散开逼近过来,就像准备袭击的狼群。
“停!…”
看到船舷上成排的大弓,最强壮的酋长头人举起手臂,让骑兵们就此停步。接着,他瞪着眼睛,打量着船上居高临下、成群的披甲弓手,足足数出一两百个,面露警惕与忌惮。最后,他不舍地望了望船上的六匹马,隔着一百多步的距离,冲着船上的部族大喊道。
“你们是哪里的部族?!这是我们辛辛苦苦,围猎到的猎物!把六匹马和盔甲,都交出来!…”
祖瓦罗仔细观察着岸上的野人女真,示意马哈阿骨打来回话。要和这些野人部族打交道,还得看同样野人出身,勇猛绝伦的阿骨打大酋长。
“哈!我们是达发哈部!是河边的部族!林中的狼群围猎,各凭自己的牙齿和本领,见到的狼都有份!你们又是哪里的部族!敢来抢我们吃到嘴里的肉?…”
“”
在满语中,“达发哈”的含义,就是大马哈鱼,是“捕鱼部族”的意思。听到这熟悉的沟通方式,最强壮的酋长头人怔了怔,又看向其余两个酋长。三人面面相觑,知道遇到了真正的同族,真正从北方南下的“狼群”了。而三人低声商议了一会,又是强壮的酋长头人出面,大声向船队吼道。
“我们是兀狄哈诸部!是林中的部族!我们了那么大的劲,才把这头猎物围住,又死了好几十个勇士,才打破他们的寨子!…你们什么都没做,上来就捡走了一大块‘肉’!…”
“吼!按照林子里的规矩,你们得把肉交出来!或者证明你们的本事,是真正牙齿尖利的狼,有资格和我们一起吃肉!…”
“哈哈!好!我这就证明给你看!…我们的牙口,锋利的很!这一小块肉,还填不饱肚子,得吃到更多才行!…”
马哈阿骨打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随后,他把沉重的石锤提在手中,用力抡了一圈,奔出两步,往河滩上就是一掷!
“着!…”
“砰!…”
沉重的石锤从船上划出一个弧线,足足飞出二十来步,砸在滩头的沙地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而滩头的沙土飞溅,让最前头的两匹马,都有些不安的踏起蹄子。
“哒哒!…”
如此惊人的虎力,看的三位酋长都瞪大了眼睛。然而,更惊人的还在后面。马哈阿骨打发出一声狂啸,缓缓拉开他那把十五力、足足两百磅的巨弓。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开弓声,一根粗长的箭矢,已经对准了为首的兀狄哈酋长。而马哈阿骨打眯着眼睛,冷冷的翘起嘴角,如暴虎般大吼一声,松开了沉重至极的弓弦!
“吼!…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