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我知道发誓姐姐也是不信的,可这事姐姐自己寻思便知道我说的不会是假话。”
她哽咽了一会儿:“那苏遮月如今病好了是怎样一副模样,姐姐和我都瞧得清楚,那可是比我从前那楼里的花魁姐姐还要好的姿色。”
“照牙婆子的说法,凡是顶尖品相的都不会卖在勾栏里抛头露面,那都是得藏到能承欢的岁数,直接送给那些京里头的达官贵族破身的。”
“姐姐说那样高高在上的贵人都稀罕的玩意儿,咱们大爷怎么耐得住?”
赵姨娘一边说,一边心想若是自己有那样的姿色,李祁这样的她瞧都不会瞧上一眼,纵使遇不上那些个世袭罔替的贵人,那多少也得是个知府,知州什么的。
她这话宋姨娘初听是夸张的,毕竟苏遮月从前也有没病着的时候,那时宋姨娘能让李祁抬她进门,自然是有底气的,但她一想起苏遮月在不夫人院中那袅袅娜娜的模样,心就不知不觉地紧了起来。
那副宛如狐狸精附身般的媚态,李祁晚上梦见,实在不是夸张。
这一下恨气又涨,手里攥得那扇柄吱嘎作响。
没一刻,将扇子咚地放到桌上,气道:
“上回是你说的好办法,结果她一点事都没有,你现在与我抱怨个什么劲?”
赵姨娘走过去,从桌上拿起扇子,殷勤地给宋姨娘扇风:“姐姐不觉得这事实在古怪吗?”
“一是这病说好就好了,二是我那带药的糕点明明送进去了,却也一点动静都没有,再想想那日那仙人做法的鬼火?”
宋姨娘打断她道:“你别与我提那鬼火,一提我就来气,老夫人的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
赵姨娘劝道:“所以姐姐更不能平白受了这气,一定得究查出个门道。”
她缓缓地摇着金扇:“姐姐不知,那道姑走了后,我派人跟了上去,一开始她不说,听说要报官后才吐露了几句,说她虽有作假,但那黑黝黝的鬼火真不寻常,她自己没见过,但听师父说过百年前战乱的时候,方术横行,就有能人能用鬼火辟邪。”
“我想这苏遮月就算身上没有鬼,也有说不清的东西。”
宋姨娘听了一惊,细想起来,那日的鬼火的确有些说不明白的地方,半惊半疑道:
“那待如何?我们又没有仙法?”
赵姨娘道:“那道姑不行,总有能行的,老夫人常去的禅寺里不就是有大师吗?须得姐姐寻个借口,把苏遮月从她严丝合缝的院子里请出来。余下的,我自会有安排。”
宋姨娘原来对苏遮月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但这几日遇上这些神鬼莫名的东西,突然就有些心怵,上下不安的,便道:“其实她都铁了心要和离了,我们也不必这样穷追不舍的。”
赵姨娘道:“姐姐不觉得她是欲拒还迎吗,她做这个姿态,才好叫大爷怜惜起她。”
宋姨娘将扇子一转,喝了一口茶道:“我怎么她不像是弄虚作假?”
赵姨娘见她这般拿乔作态,便不再一味相劝,反而另起了一话:“姐姐可知道什么是美人羹吗?”
宋姨娘一愣:“那是什么?”
“便就着我刚才说的,那种品相绝艳的女孩儿,有些是送去破身的,也有些是送去被人当作肉羹吃的。”
“吃人?”
宋姨娘吓了一跳。
“因有些天家小姐小时生出来是就平平,为了求美,就去民间找来这些同样年纪的美人坯子,将她们的骨头磨成粉,皮肉做成汤丸,和做药羹吃下,据说这样长大后会变得好看,纵然没有那样的倾城,加上些与生俱来的贵气,自然就不俗了。”
宋姨娘狐疑道:“这等伤天害理的事都有?”
周婆子这时也点了点头:“我也听说过一二,听说这样死掉的女子来生能转个富贵人家。”
赵姨娘道:“这如何叫伤天害理,那样的女子没权没势的,长成了也是会被权贵人家折磨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就做了这份恩情,图个来生的福报。”
宋姨娘想到苏遮月那副绝媚皮子,实在忍不住心动,又明知故问道:“你说这等吓人的事做什么?我们都这岁数了。”
人那要从小时候吃的,她们都已经长成了,再羡慕也是没法子了。
赵姨娘笑道:“自然是越小吃越好的,但也要看东西的品相,若是绝品的,说不准有奇效呢?”
她这话挑得再明白不过了。
那苏遮月,不就是个绝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