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宣心里头挂着顾廿的事,整个早朝都有些心不在焉,下朝后,老皇帝将姜宣留了下来,关切道:“老七,看你今日都没怎么说话,可是身体不适?”
姜宣皱眉,不知道老皇帝又在打什么主意,他淡淡道:“让父皇担心了,儿臣并无不适,父皇若无事,儿臣便先告退了。”
“倒还真有一事,先前担心你身体不适,怕你承受不住,”老皇帝笑了,“既然身体好好的,那便随我一道去看看吧。”
看到老皇帝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那一刻,姜宣心中的不安到达极致,他忠于本能地发问:“去哪里?”
老皇帝并不理他,而是让人备了步辇,带着姜宣往位于皇宫一角的密狱去了。有宫人远远瞧见天子与七皇子同坐一辇,待步辇走远了,便和旁人感慨道:“陛下对七殿下真好呀!从前从未见过陛下与哪位殿下同乘过。”
她的伙伴道:“那当然,七殿下可是元后嫡子,又是陛下唯一的子嗣了,自然是不一样的。”
旁人艳羡,坐在老皇帝身侧的姜宣可没那般舒适,也不知老皇帝是抽了什么风,向来对他持高高在上的施舍态度的老皇帝,现在居然对他嘘寒问暖。
事有反常即妖,姜宣可不觉得他的父皇会突然悔过。
步辇在密狱外头停下,老皇帝挥退了侍从,只带了自己的心腹内侍,在他的搀扶下,领着姜宣走了进去。
进了密狱,厚重的大门又缓缓关上,老皇帝笑吟吟地说道:“朕派邀请了你在听雨楼的好友前来一叙,只是他们这待客之道实在不佳,宣儿莫怪。”
阿廿!
联想到早上何涧说的话,姜宣蓦然抬头,眼神如刀,愤怒地盯着前头依然不紧不慢的老皇帝,心中杀念已动。
却感到一阵威亚,姜宣定了定心神,攥紧了拳,指间陷进肉里,传来的疼痛让他保持着冷静,甚至还能与老皇帝说笑:“既然知道这待客之道不好,那怎的不换个地方?宫中实在没有待客的地方,那在我府中接待岂不更好?”
老皇帝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料到姜宣居然暂时忍了下来,他哼笑一声,不再说话。
行至最深处的牢房,老皇帝才停了下来,叹气道:“小友不太配合,中途想跑,朕只能让人把他的腿打断了。”
姜宣脑中一直绷紧的弦,在看到趴在地上紧闭双目的顾廿的那一刻,“啪”得断了。他顾不上一旁的老皇帝,什么事都顾不上了,手从栏杆处升进去,努力想要够到趴着的顾廿,声音都有些哽咽了:“阿廿!”
顾廿刚被打断腿的时候便痛醒了,只是他太疼了,便闭着眼睛回忆从前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他听到有人过来了,只是他懒得睁眼查看,毕竟刚被扔进来的时候他便看了,十步一哨岗,暗处似乎也有不少人,他肯定是逃不出去的,便也不在意究竟来人是谁。
需要他了总归会把他弄醒的。
总之顾廿现在就是非常摆烂,再难熬也不会有当初知道自己再也不能习武时难过了。
却未曾想到会听到姜宣的声音,他眉头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姜宣努力凑近他的手,再往上,是姜宣焦急的面容,他身后站着两个男人,一人身着龙袍,一人宦官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