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两点钟,去往“睿德教育”的路上。
自从上周喝醉酒被柳沈希送回家之后,陆之缘就没有再见过他了,而更让她丧气的是自己竟然忘记要个联系方式了,回想当时他对自己那爱答不理的态度,一时禁不住唉声叹气起来。当然了,她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明白人家大老板忙,虽说感情的事无干物质,但自己毕竟是个籍籍无名之人,又怎能让人不自卑?可喜欢就是喜欢,虽说明知这段情感必定无疾而终,但难免心向往之。
“只是见面而已,别这么紧张。”陆诗兰这一路上不知听着好友叹了多少声气,自然而然地误会对方是因为要见方睿渊的缘故。更何况,她早早就从方睿渊哪里探知曾经在四年前追求过陆之缘的事实,虽说方睿渊只提了一嘴说是个大学生,但机智如她又耍了个小心思从陆之缘这边得到了证实。“方老师很有风度,肯定不会因为曾经的追求不得而心生怨恨。”
“嗯?啊。是,那当然,方大哥不是那种人,我不紧张。”陆之缘也不便跟对方解释,便任由其误会了。不过,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四十来分钟,推算肯定就快到地方,想到跟方睿渊四年前的旧缘,她不由地红了脸,不自觉地又叹了口气。
陆诗兰嗤地一笑笑出声来,笑嘻嘻地调侃道:“还说不紧张呢,又叹气了!”
“我——”陆之缘脸上的红霞又甚了一些,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纠结地说,“要不然我们还是先跟方大哥打个电话过去,也提前通知他一声,我这猛然带着孩子就过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他。”
“没关系,没关系!”陆诗兰恶作剧地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嘟嘟嘴,她一把环住陆之缘的胳膊,又气哼哼地抱怨道,“之缘姐,你是不知道,当初他给我补英语课的时候有多严格呢,我跟他要思君哥的联系方式,还死活不给,你想想我得多难受?我呀,就是要借此机会戏弄他一下,才好出出窝在心里的怨气呀!”
“啊?”陆之缘没料到对方竟是这么想的,一时语塞,“可、可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呀!”
“对呀!”陆诗兰一脸笑意地说,“‘提前告诉他的话,肯定会耽误他工作的’这是我的原话,但我要是实话实说,你会老实配合我吗?”
“我——”陆之缘当然不会,此刻她已经拿出了手机,“要不然,你现在告诉我他的手机号,我直接打电话给他。”
“干嘛呀,这么不舍得他受到惊吓吗?”陆诗兰把手机夺在手中,指着窗外道,“一会儿就到地方了,现在打过去也一样受到惊吓,再说了,方老师又不是刚出生的小baby,哪有那么脆弱啊!”说话间,她指着一旁正拿着玩具玩闹的陆蓁苓跟秦乐欣说,“你看我为了自己这周密的计划,甚至把闹腾的小欣带来假装要报班的学生了,你忍心让我这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作泡影?”
“苦心…经营…这……”看着陆诗兰那可怜巴巴的神情,陆之缘真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才不闹腾呢!”秦乐欣气呼呼地噘着嘴巴,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才不闹…嗯…呢!”陆蓁苓也紧跟着学了一句,这个年龄的孩子就喜欢跟自己哥哥、姐姐学说话了,不过只能学个七七八八的。
“我在跟妹妹玩呢,你不懂。”说着,秦乐欣按了一下玩具恐龙身上的按钮,对陆蓁苓解说道,“妹妹你看,按这里,它就会叫,声音很大吧?”
“它叫了!”陆蓁苓很配合地拍手大笑着。
“两个小鬼!”陆诗兰掩口轻笑了两声,压低声音对陆之缘说,“等会儿,我们到地方之后,让大俊留在车里陪着俩孩子,我们俩一起去见方老师,等你把事情的事情跟他解释清楚了,再让他见孩子,这样总行了吧?”
“行吧……”说完这话,陆之缘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是,你不是说时间改到下午四点了吗?现在才二点半,就算到地方也最多三点。”
“我们就趁着他开会的间隙过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陆诗兰贼贼地笑了笑,“顺便试探一下你在他心里——”话至此,头顶一道杀气袭来,她脖子一僵,悄悄抬眼时,透过车前的后视镜,刚好挨了前面年轻司机的一个大大的眼刀。“呃——,我、我就是单纯想要捉弄方老师一下。”像是给谁解释一般,她磕磕巴巴地说,“之缘姐你对方大哥应该还跟之前一样没什么想法,是吧?”
“诗兰,你快别胡说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提到以前的事情,陆之缘禁不住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回想那个时候方睿渊为了追求自己,一个功成名就的大男人,硬生生忍受她冷嘲热讽了一年多。五年前,刚通过方炎斌认识方睿渊的时候,她跟他还算是能聊得来,可相处半年,当对方告白时,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直接当场拒绝。之后差不多两年的时间里,任由男人如何温柔、如何又耐心,她不但丝毫不为所动,激动之时还直接指着鼻子骂他是老牛妄想吃嫩草,最终搞得人家心灰意冷只好放弃。
陆诗兰听到叹气声,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的,可目光扫过前面那个可怜的年轻司机林大俊,心底一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半个小时之后。
陆诗兰回头地望着停车场的方向,想到林大俊明明心中有爱,却又亲手把自己心底所爱之人送到另外一个男人的面前,暗自感叹着这个男子汉的痴情与伟大。但几个念头流转间,她又因为林大俊的懦弱怄起气来,心底埋怨对方为什么不能冲破世俗的观念,勇敢地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说出来又如何?”她看向一旁正在补妆的陆之缘,默默地想着,“先不说年龄差距,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的存在呢,即便他能接受,他妈妈呢?既然给不了人家幸福,也许看着心中所爱之人幸福才是对的吧?”原本,她并不认同林大俊的这些话,可此刻却又觉得好像的确十分有道理了。
“你看我这样子,行吗?”陆之缘抿了抿红艳艳的嘴唇,表情凝重地看向陆诗兰,紧张兮兮地轻吐一口气,追问道,“行不行?”
“行,非常棒!”陆诗兰一把挽住陆之缘的胳膊,笑着说,“别这么紧张——”她话还说完,就被一声熟悉的喊声打断了,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忙招手回应道,“方老师,在这里!”
“抱歉,来晚了。”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人一边招手,一边快步走来。很明显,这个梳着大背头穿着黑色西装的帅气男人就是方睿渊。
“呀!怎么办?天哪,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陆之缘紧张得双手紧握,快速地戴好墨镜,低下头去不敢吱声了。悄悄地抬起头看向已经到跟前的男人,她心里一阵打鼓,一会儿担心被认出来了,一会儿又担心对方完全不认识自己了,纠结得要死。默默地等待着陆诗兰跟方睿渊寒暄完毕,又老实地跟在后面进了办公室。
“孩子跟来了,只是那小家伙在车里玩呢,死活不愿来。”陆诗兰主动解释说。
“这位肯定是孩子的母亲吧?”方睿渊把沏好的茶放到茶几上,热情地招待客人用茶。
“谢、谢谢。”陆之缘蹙紧了眉头,却不敢抬眼看人。此刻她真是无比后悔,早知道就提前打电话通知一下了,这下简直没退路了。
“关于孩子上学的事情,我们现在做网上……”方睿渊口若悬河地开始讲述起他的教育机构的教学情况,事无巨细,一一说明。
“方老师。”陆诗兰打断方睿渊的话,起身让出空位,“你坐这边好了,方便说话。”
“嗯?”方睿渊眉头一周,一时弄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那似精心打扮过的陌生女人,他思考了两秒,眯起眼睛看向一脸贼笑的陆诗兰,苦笑着摇了摇头。
“唉哟,老师,你那是什么表情?吃苦瓜了?”陆诗兰撇撇嘴,没好气地说,“亏得我好心好意想着你呢!”
“你可别想着我了!”不是他方睿渊不识好歹,而是他这个曾经的学生是在太爱操心他的终身大事了。这几年来,小丫头一逮着机会就“帮忙”物色对象,经她手介绍的相亲对象没有二十也有十五了。就因为这样,他身边的朋友、学生的家长都知道他是个“急需”对象的单身汪了,一个个都争着要给他介绍对象,搞得他是心力憔悴。
陆诗兰可怜巴巴地嘟起嘴巴,娇声娇气地说:“哎呀呀,什么意思嘛!”掰弄着手指数道,“我不就给你介绍了一、两个——”
“是一两个——吗?”方睿渊打断陆诗兰的话。
“就——,三四五六七八…十二三四五个嘛!”陆诗兰避重就轻地说,“说到底,人家也是好心嘛,关心你而已,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方睿渊辩不过对方,表情无语地拒绝道:“有那个功夫你可以看看书,看看电影,做什么都行的,其他的事情就别操心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