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有人递梯子,姜二爷便接着往下演。
&esp;&esp;“本官奉圣命至此,是督查吏治不是领兵打仗。敌军在我大周边境集结,统领左武卫的大将军不想着击退敌兵,反而在营中与本官耍心眼儿。蒋锦宗……”
&esp;&esp;说到此处,姜二爷也怒发冲冠,拿起桌上的令箭啪地一拍,见蒋锦宗、晁兵和众将一颤,才满意地继续道,“在其位不谋其政!此等统帅,拿着帅印有何用!”
&esp;&esp;姜枫不按套路你来我往,上来就直接掀桌子,让蒋锦宗这等在官场混迹几十年的老油条,十分不适应。
&esp;&esp;不过既然是老油条,那自然有老油条的处事办法。蒋锦宗皮笑肉不笑地道,“本帅也想立刻增兵,但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本帅今春几番恳请大人拨粮,大人都不准。如今营中粮草,将士们都饿着肚子,哪来的力气打仗?本帅迫于无奈才请大人过来,大人拨粮后,本帅才好发兵,解温肃之危。”
&esp;&esp;他果然拿粮饷说话,姜二爷抬眸看了眼身边的老狐狸,蒋锦宗所说的话,跟裘叔推测的一般无二。
&esp;&esp;姜二爷沉着脸道,“蒋将军慎言,本官至肃州后,纵使百姓缺衣少粮,饿殍遍野,也未短左武卫将士一斛粮,姜宝。”
&esp;&esp;姜宝上前一步,抬手把腰间插着的账本取出,展开大声读道,“按大周禁军粮饷规制,左武卫将吏士合二万五千人,月用粮谷三十九万九千二百六十斛,盐三千三百八十六斛,茭藁五十万五百七十二石。景隆十年一至五月,均已足额转拨粮盐草至左武卫各营。肃州大营,每月由蒋锦宗将军亲验画押入营;温肃大营,由罗意将军亲验入营……”
&esp;&esp;姜宝念完啪地一声合上账本,退回原位。
&esp;&esp;姜二爷质问蒋锦宗,“粮草是大将军亲自验收入营的,现在你却跟本官说军中无粮草?本官不禁要问一句:是粮草自己长腿跑了,还是被大将军藏起来不给将士们吃?”
&esp;&esp;晁兵一派的将领不干了,“对啊大将军,粮草在何处?”
&esp;&esp;蒋锦宗沉下脸,“运来的粮草就在库中,众目睽睽之下本帅能藏到哪去?若你们不信,本帅立刻将营中节度叫来核查。”
&esp;&esp;姜二爷冷笑,“敌军兵临城下,大将军却要唤来节度官,在这儿跟本官细数足数的粮草是怎么被你弄没的?”
&esp;&esp;蒋锦宗不急不缓问道,“那依大人之见,该当如何?”
&esp;&esp;姜二爷又冲他勾了勾手指。
&esp;&esp;众将都明白他这手势的意思:让我拿主意?帅印交上来!
&esp;&esp;蒋锦宗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才道,“本帅兵发温肃也不是不可,但需姜大人同去。有钦差阵前督战劳军,将士们才能以一当百。”
&esp;&esp;“呵。”姜二爷冷笑一声,“将军的意思让本官能充当军粮,跳进锅里把自己煮了,给将士们充饥?”
&esp;&esp;众将士无语,宋颗想到姜枫跳进锅里的场景,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蒋锦宗额头的青筋跳了出来,真他娘的想抽刀砍了这不会说话的小白脸,扔出去喂狼!
&esp;&esp;蒋锦宗词穷了,姜二爷可准备了一肚子话。他站起身喝道,“依本官看,我大周十卫二十万禁军统领中,最无能的便是你蒋锦宗!”
&esp;&esp;“你放肆!”蒋锦宗站起身,宋颗、邹高平、孙成庚等人瞪圆了眼,手握住刀把,杀气腾腾。
&esp;&esp;晁兵眼睛转了一转,示意手下作壁上观。
&esp;&esp;“本官说错了,蒋将军不是最无能。”
&esp;&esp;“哼!”蒋锦宗冷哼一声,就在他以为姜枫被自己吓破了胆时,却听他爆出惊雷:
&esp;&esp;“你把左武卫的军粮运去契丹买退路,把将士们的军饷拿去铺你的官道、垫你的院子!你怎么会无能,你是大能,大逆不道之能!”
&esp;&esp;蒋锦宗五官狰狞脸上肌肉抽搐,怒喝道,“姜枫小儿,竟敢在此污蔑为国守边四十载的左武卫大将军,尔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撒野!”
&esp;&esp;“为大周守边四十载,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不是你个老匹夫,是被你灭了满门的任安寒!”姜二爷的声音比蒋锦宗还大。
&esp;&esp;众将震惊,蒋锦宗胡须颤抖,这等急转直下的局势,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不安。姜枫这两年一直忍气吞声,怎今日忽然发难,莫非京城出了变故,秦相出事了?
&esp;&esp;还不等他想明白,姜二爷已指着邹高平骂道,“被你派去边城屠杀任家满门的邹高平就这儿!邹高平,你先杀人任牧远,再屠杀任家满门忠烈之罪证确凿,你可认罪?”
&esp;&esp;哗——
&esp;&esp;众将后退数步,被晾在中央的邹高平颤声尖叫道,“姜大人莫血口喷人,末将受任老将军提拔点拨之恩,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esp;&esp;孙成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冲到姜二爷面前质问,“邹高平屠杀任家满门的证据在哪?证人是谁?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