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的手冰凉如玉,此刻与她握得很紧,终于生出了一分暖意,曲悠微微反握回去,嫣然一笑,并不多话,像是羞赧般答了一句:“殿下谬赞。”
“孤听闻霄白今日受了父皇斥责,恰好进宫,特意赶过来送你一送。”宋世琰拍了拍周檀的肩膀,一侧的小侍卫连忙递上药瓶,“这是孤从前用惯的伤药,回去叫夫人悉心照料着,好好养几天。”
周檀恭敬地接过了他赏的药瓶,口气既不疏远,也无恭维:“陛下今日是责我荒淫好色,并非是对坠楼一案有所不满,殿下放心,只是……”
宋世琰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见周檀没有继续说,便挑眉问道:“只是什么?”
“陛下对傅大相公极为信任,一个彭越,动不了什么。”周檀没有避讳她,直白地说道,“臣自当另想办法,以报殿下。”
在回程的马车上,周檀才想起来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他一时间有些无措,见曲悠正闭目养神,便尝试着抽回手,不料对方突然睁开了眼睛,捉住了他的手:“那日在樊楼中的‘大人物’,就是这位吧?”
周檀一怔,努力忽略了二人相握的手:“嗯。”
“你为他做事?”
“不,”周檀否认,“只是如今与他有共同的敌人罢了。”
曲悠回想了一下方才宋世琰口中的赞许,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宰辅傅庆年之女傅贵妃得皇帝宠爱,他自然是希望贵妃所出的九皇子为储,九皇子如今年幼,若能继位,傅氏一族便可煊赫百年。
与宰辅斗得水火不容的执政高则做过太子太傅,是名副其实的太子一党,高则想要拉拢周檀,多半就是太子的意思。彭越是傅庆年安插在典刑寺的心腹,周檀设局将他拉下水,不管是否代表着接受太子的示好,都于他大有利处。
而德帝要罚周檀,估计也不是因为他散布的自己荒淫好色的谣言,而是疑心他已投诚太子,为表孤臣忠心,他不得不结实地挨了一顿庭杖。
曲悠想到这里,轻了手,周檀迟疑了一下,把手拢回了宽大的袖口当中。
“你方才看见燃烛楼之前,想对我说什么?”曲悠回忆他方才情态,问道,“你说,是我对他……”
这次周檀沉默了许久,直到马车快行至府前,才说完了这句话:“是我对他报了不切实际的期望。”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曲悠听得一头雾水,还没开口问,周檀便道:“待我伤愈,你同我一起去跟艾老板道谢罢。”
他挨了庭杖之后,被恩准五日不用早朝,贺三日日上门送些紧要公文来,不过刑部近日没什么大事,坠楼一案经由三司会审,刑部抽了梁鞍之外的一人接手,只等宣判。
柏影上门一次便匆匆离开,只道太子赏的伤药甚好,不需他另开药方,他近日忙着开药膳铺子的事儿,没空多待。
贺三和德叔手不精细,上药的活儿只得曲悠亲自干,周檀推辞了几次,便也不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