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从来没把许至信当成道德楷模,这边生意场上逢场作戏的风气,他也见识过.只是他有一点洁癖口,不愿意陷身其中;而许至信自控能力极强,不会容忍任何事情超出自己定下的度,也不会放纵胡来。而且他更见识过许至信的行事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每次都看得他只想叹气,他不只一次对大哥说:“你是做生意不是玩命,何必这样。”
大嫂则在一边认命地说:“你大哥对于赚钱而不是对于钱上瘾。”
许至恒完全没料到忙碌成这样的大哥会带着一个年轻女孩子出差,而那个女孩子自称与他已经保持了一年多的交往。
副总之一一脸尴尬地说:“她是办公室一个助理,进公司两年,打扮言谈都很低调,平时真看不出她与许总有特殊关系。”
另一个副总也附和这一说法。
许至恒不语,他当然不信他们会全不知情.要说公司里对什么最敏感,老板的私生活绝对会排在前列,唯一被瞒得严严实实的大概只有大嫂罢了。
难怪大嫂会勃然大怒到掌掴那女孩并不顾仍躺在手术室内的大哥,带着侄子拂袖而去。
接下来许至恒忙得焦头烂额,父亲年事已高,本来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现在天天与他同去公司。许至信多年来激进大胆。公司生意战线拖得很长,收购并购遍布中部和南部各地,而且门类驳杂得令人吃惊。他又出名强势,事必躬亲,底下总唯恐对他汇报得不够详尽。
现在这些事全堆到了许至恒头上,每天办公室电话响得此起彼伏,他自己的手机倒也罢了,大哥手机此时也放到他这里, 除了不停接到生意方面的电话外,那个女孩子也时不时打过来,他修养再好,也不能不怒了。
他将她约来公司,将一张支票推到她面前:“请你自动消失,不要再来公司,不要再去医院,也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那女孩子十分年轻,颧骨上犹带车祸留下的青紫痕迹,却并不损害她动人的美貌,一双大眼睛目光盈盈:“我要见见至信。”
“但他并不想见你,他清醒后唯一问到的是他的妻子和儿子。” 许至恒不疾不徐地说,根本不为那女孩绝望的样子所动,“你不要以为他妻子走开了,你就有机会。我认为,对你来讲,最好的选择就是拿上这个,”他用下颌示意一下桌上的现金支票,“然后别再出现。”
“他不当面跟我讲清楚,我不会走。”那女孩子刷地站起来,“你以为你家有钱就可以这么侮辱我吗?”“我以为跟一个已婚男人搅在一起,已经是自己侮辱自己了。”许至恒连日派人找大嫂,没有一点消息,现在哪有什么怜香惜玉之情,只冷冷地说。
这样疲惫之下,每天与叶知秋的通话,总能让他心情略为宁定下来。他想念与她相处的那些宁静时光,想念她那双澄清目光的注视,想念她的微笑。
当她答应过来看他时,他只觉得心情骤然明朗,连日绷得紧紧的神经似乎一下松驰了下来。
站在机场,等候她乘的飞机到达,他肩头压的事情仍然很多,大嫂刚刚有了下落,得他亲自去接;手头的工作只不过稍微理顺,仍然千头万绪;大哥的情况还没根本好转……可是叶知秋出现在他视线中时,他只有满满的喜悦。
当夜半时分,他拥紧她,头一次体会到了亲密到极致的身体契合,也许没有迸发四射的激情,可是每一个触摸、每一个吻都缠绵得让他们心悸。仿佛整个世界在瞬间远离,他只有她,她只有他。
她再度入睡后,他也疲乏,却居然没有了睡意.他长久看着幽暗光线中她的面孔。他从来没有在深夜的静谧里这样注视一个人。这个女人睡得安详.卸下了白天那个镇定大方的伪装,细致的眉目之间竟然有点脆弱感。他将手放在她摊枕上的头发上,轻轻缠绕滑软的发丝,突然只想将她抓得满把,握在自己手心从此不放。
这是他不曾体会过的感受。
第二天,他飞去大嫂的老家,按地址找去,大嫂有些意外,冷漠地接待了他,六岁的侄子明明浑然不觉大人世界里的波澜,猴到叔叔身上,笑嘻嘻地要求他带自己去动物园:“妈妈都不带我出去玩,那天我打我爸电话怎么是你接。叔叔,你说他在开会,怎么开完了也不给我打电话过来?”
他无言以对,与大嫂目光相碰,各自黯然。大嫂的母亲进来解围了:“跟外婆一块上超市去买东西。”
屋里剩下他们两人。
“大哥现在情况稳定了,大嫂,还是先带明明回去吧。”
“至恒,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我现在确实不愿意回去面对你大哥。这个车祸,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要不是不想让明明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当时就想冲进急救室,亲手掐死许至信。”
她流露的恨意让许至恒吃惊:“大嫂,这件事是大哥不对,我也不用代我大哥道歉,他自然必须给你一个交代,可是避不见面总不好。”
“我见了他能怎么样?去照顾他吗?我已经照顾他超过了十年,别跟我说家事有保姆,我很清闲啊。对,我没付出太多体力,不过我付出了太多心力。曾经我想过,能照顾他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的生活了。可是再要我去面对一个带着年轻情人一块出了车祸的老公,我受不了。”
许至恒滞留了两天,费尽唇舌,并没什么作用。他记挂着刚过去看他的叶知秋,还有公司里的事情,本来已经决定尽人事安天命独自返回了,然而大嫂到底扛不过她自己家里的压力,突然松口愿意回去了:“我话说在前面,回去了我也不会去医院看他,他好以后,就商量离婚的事吧,明明必须归我抚养。”“一切等你和大哥去谈,我不会插手。”
许至恒简直大喜过望,马上订机票,并给叶知秋打电话。
第二天,许至恒送大嫂和侄子回家后,不得不马上去公司开会,可是手边放的大哥的手机却接到住处物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