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那日酒醉失态,还是让靖远帝起了疑心。尽管她后来圆了她的醉话,尽管林君逸也一直小心翼翼。可,靖远帝生性多疑,又残忍。
一旦怀疑的种子在他心中落根,无须任何的浇灌和培养,便能迅速的长成参天大树,控制住他的理智,令他整日里疑神疑鬼!
他这样阴毒的人,对林君逸怀揣着恶心的念头,只要有了这个念头,如何能放任她和林君逸有私情?
林若知道,靖远帝未必能够肯定他自己的猜测,不然他早就已经下手,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可,即便不能肯定,他的身份,他的秉性,让他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即便,错杀的对象,是他唯一的嫡公主!因为,他是个自私而昏庸的人,没有亲情,也不讲究伦理。
林若又看向那个神器,希望能够让她找到破绽,为她自己开脱。
此时,林君逸的双手在桌案下面死死握住,可是他面上不敢露出一点情绪,因为靖远帝的视线正似有似无的扫向他这个方向。
他身侧的翰林院贡奉见此状,小声对他说道:“萧大人,你说陛下会把公主处斩吗?”
林君逸哪里有心情搭理他,可,越是没有心情,他越要作出事不关己的样子,缓缓摇头,与那贡奉小声交谈道:“天家之事实难窥测,陛下的心思岂是你我能懂的?”
说完,他抬起了酒杯,对着贡奉道:“你我呀,与其操心陛下的决定,还不如在此饮酒。这酒,可是数十年的杜康呀,此时不喝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喝上!”
靖远帝这一看,刚好把林君逸漫不经心与人攀谈、喝酒的情景看到,心下的猜忌顿时少了几分。
他沉吟片刻,却还是有些担心,遂一狠心,冷然又道:“念你是朕的女儿,留你一具全尸,来人呀,将金言公主……”
“陛下且慢,容臣说一句话!”萧逸之眼见着靖远帝要下命处斩林若,慌忙站了起来,道:“陛下,方才陛下所处的位置只能看到小太监的身影,看不清公主的动作,怕是一时看错了吧!依臣看来,更像是小太监打破了神器,却……”
“大胆!”靖远帝不等萧逸之将话说完已经大喝出声,而后又斥责道:“朕正值壮年,难道你认为朕还会老眼昏花不成?再说,朕看没有看清楚朕自己无法分辨吗?还需要你来教?你未免,太过放肆了!”
萧逸之无视靖远帝咬牙切齿的警告之意,忙走到殿中跪下,伏地不起,道:“陛下,所谓虎毒不食子,公主即便失手打破了神器,也只是无心之过,罪不至死呀!望陛下开恩!”
萧逸之这样一说,一些和萧家交好的官员,还有和林家有来往的官员皆纷纷起身跪地,齐齐道:“公主罪不至死,望陛下开恩!”
“你们、你们……”靖远帝显然开始有所顾虑,怔怔看着下跪的众臣,没有再命令侍卫将林若押下去。
林若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此时的林君逸还正襟端坐在他的位置上品酒,好似对她的死生丝毫不关心。
她有些悲伤,忙垂下了头,她清楚,林君逸这般做是为了救她。唯有对她漠不关心,唯有表现得绝情绝义,方才能使靖远帝打消除掉她的念头。
但,她不知道,他这样的做法会不会有用,更不知道,她能不能逃出此劫。
要是,她今天也死在这里,或许过不了多久还能重生一次,也或许就变成了孤魂野鬼,更或许她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见到她想念的亲人。
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从此以后,茫茫宇内,便只有他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他的亲人已死,朋友也无,就连她,最后也要离他而去!
感情真是奇怪的东西,现下明明有危险的是她,她却不为自己担心,反倒为他而悲伤。
这般的悲伤,令她觉得自己必须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她的眼睛,又看向了那个被打破的玉器,玉器已经四分五裂,一块碎片的内侧清楚的印有梵文还有一朵莲花形状的雕刻。
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形成,她忙低头,道:“父皇,儿臣冤枉,还请父皇听儿臣一言!”
“冤枉?朕亲眼看见你将神器打破,你还敢说自己冤枉?”
“父皇,儿臣确实亲手打破了玉器,可儿臣如此做,实在是有原因的!”
“哦?朕却不知什么样的原因能令你如此大胆,竟然敢打破神器!你既然已经承认,朕便饶你不得!”
林若生怕没有了再为自己开解的机会,忙大声说道:“儿臣打破此玉器,并非是有意,而是故意为之。因为,这根本不是神器,也不是我泱泱中原所产之物!”
“什么?”靖远帝诧异,不可思议的问:“你说什么?”
林若忙将地上那块内侧有梵文和莲花瓣的东西拾了起来,道:“父皇请看,此物上面刻的并非我华夏文字,而是梵文!试问,我泱泱华夏会在祭祀器皿上刻它族人的文字吗?父皇身为大绥的陛下,又怎么可以尊别人的东西为神器呢?如此做法,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令蛮夷之邦嗤笑我大绥,嗤笑父皇?”
说到这里,林若小心看靖远帝,发现他面上依旧愕然,她忙接着道:“儿臣以为,父皇是英明神武的君主,定是一是失查,被小人所迷惑。才会、才会误将番邦之物当做我华夏的神器。都道,百善孝为先,儿臣不才,却也不愿意见到父皇被他人所蒙骗。一时心急,这才冒天下之大不韪,将玉器打破,只希望父皇能明察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