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来。
小老虎心中正因为韩遂不义之举而痛恨不已;眼下任何人、事只要跟韩遂扯上关系;就会惹来他的加倍敌视;甚至必yù除之而后快;他一听黄观自称韩遂门下;先就带了七分恼怒;又见黄观大喇喇十分无礼;又多了十分杀意。黄观不知死活抬头去看小老虎;四目一交;先就被小老虎目中凶光吓掉了一半胆子。
“韩遂的人;眼下还敢来我这里找死?有点胆sè么!”小老虎毫不掩饰目中杀意;说话的口气却十分平静。
黄观本来就是没什么胆子的人;闻言心里又是一跳;立时有些失态地喊叫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少废话;我这里没有这个规矩。”小老虎不耐烦地打断道;“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省得一会儿砍了脑袋;有话也说不出来。”
黄观剩下的一半胆气也几乎立时消失殆尽:“虎将军。有话好说;观此来;是为救将军而来。”黄观偷偷抹着额头冷汗;准备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他对自己的口才有着七八分自信。此前能在必死之际哄过韩遂;诱之与北宫伯玉反目;后来更是一言蒙蔽了北宫伯玉;将其骗入死地而不自知。在黄观想来;小老虎不过是个弱冠少年。又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如何还不好哄?也正是有了这等自信;他才自信满满从韩遂那里讨来了出使的差事。
小老虎轻蔑地一笑;抽出从不离身的长刀;反握在手;“夺”地一声猛插入身前案上;“你来救我?还是先救救你自己吧;你还可以再说三句话;三句之内给我个饶你不死的理由。”小老虎嘴带冷笑。目光紧紧盯着黄观的咽喉。一旁的成公英暗叹一声。知道这老虎崽子眼下心情不好;这是存心要找茬杀人了。
黄观冷汗涟涟;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恐慌;他怎么也想不到;见面三句话不到;对方就起意杀人。艰难地吞咽着口水。黄观不自觉就要开口;却被小老虎猛地打断:“想清楚了。就三句;xìng命攸关。不要说错了。”小老虎好意提醒着;却分明是猫戏老鼠。
黄观本就心中颤颤;被小老虎这一打断;几乎吓得瘫倒在地。勉强支撑着双腿;黄观颤声问道:“虎将军;你可知道;眼下北宫伯玉、李文侯身死;湟中之地尽入烧当羌王与韩公之手;允吾四周更有数万雄师;不rì便兵锋东指;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黄观故作恐吓之言;这也是说客之故技;只为先动摇人心;才好再下说辞。这等手法对付寻常人或许十拿九稳;黄观也自以为凭小老虎一介少年;孤军困守;面对数万强敌必定早已心下惶然;眼下不过强作镇定而已;自己下此说辞;定能奏效。
可是小老虎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只见他悠然伸出一根手指;冷笑道:“罗里吧嗦一大堆;也罢;就算你一句好了。还有两句;想清楚了再说。”
黄观一怔;登时目瞪口呆:“这不对啊;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这样?”事情出乎意料之外;黄观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老虎不耐烦地催促道:“还有话说没有?若是不想说了;自己过来领死。”小老虎反手紧握刀柄;刀刃上一缕寒光映照着黄观双眼;隐隐刺痛。
黄观大惊;不假思索地惊叫道:“虎将军;你兵马不过万人;莫非还想以卵击石;与柯王、韩公为敌不成?湟中、破羌有数万雄师——你莫非还指望着王国来救你?那就打错主意了。”说到王国;黄观猛地回过神来;立时心中暗念:“不错不错;一定是韩王国;须得设法化解。”他自以为拿准了小老虎的心思;顿时定下心来;自觉只需对症下药;离间了两家关系;这一番出使自然能马到功成。
可惜;他又猜错了。
小老虎这一次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只是冷冷地看着黄观;慢慢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黄观眼前天旋地转;稍稍提起的几分jīng神瞬时又被打击得土崩瓦解;恍惚间几乎要立足不住;其人惨状;连成公英都不免为之叹息。
黄观目光呆滞;左右看看;似乎想要找到什么依靠;或是找到什么救命的良方。此刻他心中隐约有些后悔;早知道这小毛孩子是个油盐不进的臭脾气;就不该接这趟差事。可惜啊;杀了北宫伯玉;搅乱凉州之事大功告成;怎么居然就得意忘形起来;将此前九死一生的险境都给忘了不成?。
第六十二章 利钱(二)
世上是没有后悔以的;黄观茫然间与小老虎虎目一触;心下冰寒彻骨;再不敢犹豫;将此行自己最大的底牌亮了出来:“韩公命我来乃是好意;韩公yù将爱女嫁与将军为妻;两家联姻;携手共创大业+军;良机千载难逢;不要辜负韩公好意。”
小老虎哈哈大笑;扭头与成公英道:“我说韩遂派人来干什么呢;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拿一个女儿;换我们的两营兵马;捎带手还想让我们两个替他卖命。”
成公英却没有笑;反而若有所思。
小老虎一蹙眉:“怎么了成公;难道你觉得我应该给姓韩的做女婿?”
成公英是什么人;与小老虎一起呆久了;哪里还听不出此刻老虎崽子话中的语气不善?只不过;有邪他该提醒还是要提醒的;这也是身为副手应尽的职责;也是老边安排他和小老虎共事的本意。
“敌强我弱;我们孤军难守;王子邑也未必可靠;暂时隐忍;不失为上策。”成公英平静地说道。
小老虎眉头一扬;随即就放松下来。成公英既然在黄观这个使者面前公然说出“暂时隐忍”这样的话来;分明也是告诉自己;其实他也不太赞成与韩遂和好;这个话不过是尽了尽他的本分而已——否则他说“暂时隐忍”岂不就是告诉黄观久后必然反目?
正如成公英了解小老虎;小老虎也足够了解成公英。
轻轻一笑;小老虎拔起案上宝刀;一步步走到黄观面前。冷冽的刀光照得黄观三魂不见了七魄;浑身颤颤。小老虎走近他身前三五步;长刀一扬;改反握为正握;刀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寒光;黄观“噗通”一下坐倒在地。
“韩遂疯了;敢拿这种下三滥的计策来对付我?”小老虎好似恼怒不已;“他是不是琢磨着;拿女人来勾引我;将来让我媳妇知道了;下手把我宰了;他就兵不血刃除了一条拦路虎啊?”
成公英听了一翻白眼;暗自腹诽:“你这老虎崽子;玩猫捉老鼠还上瘾了;这种时候还作弄他干什么?”
黄观可不如成公英了解小老虎;一听这话;立时觉得事情又有转机;忙不迭地说道:“不会不会;韩公说了;若是虎将军愿意;大可以休了前妻;有柯王与韩公做主;区区良吾部落能耐将军何?”
小老虎一张脸就沉了下来。
黄观心道不好;赶紧补救:“若是将军不远休妻;韩公也能体谅;韩公爱女嫁过来;可以仿效娥皇女英;这样良吾部落不是也可以借机与韩公结好……”黄观话未说完;眼前惊现一道寒光迎面而来。
“啪”地一声脆响;黄观口吐鲜血;仰天跌倒;地上一滩鲜血;血中散落七八颗牙齿。原来小老虎一刀划过;却是横过刀背;改划为抽;坚硬的刀背就好似一巴掌重重摔在黄观脸上;打得他脸颊红肿;口中满口碎牙;支支吾吾再说不清话来。
“将军;将军;有话好说……”黄观挣扎着手脚并用往后爬;只想着离得小老虎远远地。
小老虎缓步而行;步步紧逼;不离黄观三步;故作恼怒地喝道:“说了让你讲三句;你他娘的还没完没了了!还敢打我媳妇的主意?小爷就快当爹了;让我休妻;那不是连儿子都没了;你安的什么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