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微微sè变;但很快镇定下来;轻笑道:“那些部落即便有歹意;可毕竟是一盘散沙;力分则弱;将军坐拥上万jīng锐;些许跳梁小丑;何足深惧?”
董卓将马鞭凌空一挥;带起急促的破空声;口中断然道:“你懂什么?那些部落平时或许没有胆子;可眼下北宫伯玉在后路紧追不舍;一旦叫他们与北宫伯玉联络;谁敢说他们不会趁机起兵呼应;两面夹击我军?”
正说话间;大军前方一阵喧哗声响;随即杀声震天;不一时;有一骑自前军飞奔而回;在董卓马前滚鞍下马;禀道:“将军;前方路上有敌军阻拦;牛校尉已与之交战;特命小人来报。”
“前方?”董卓霍然sè变;“是何人兵马;兵力多少?”
“是叛贼虎字营旗号;约略三千骑兵。”
董卓冷笑一声:“原来是老边家那头虎崽子来了。怎么才三千人也敢拦路?”
董卓正自沉吟;后路又有一骑赶到;高声禀道:“将军;后路有贼军追来;踞我军已不足十里。”
董卓心下一惊;扭头西顾;果然见天际边一道黑线;似cháo头翻涌;滚滚而来;看不清人马多少。只因积雪覆地;尘头不起;直到此刻才被发觉。
“好啊;好啊”董卓不过片刻失神;很快就平静下来;恢复了军中宿将的本sè;仰天大笑道:“一群饿狼都赶到一起来了。莫不是觉得我董某人身上肉多;都想着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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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群狼(二)
能够在这种时候开得起玩笑的;也就是董卓这样究竟沙场的宿将。如李儒之流手无束鸡之力的书生;已经是面sè苍白;大生忧惧之意。
“后路交给段煨处置;命他务必拦住贼兵;稳住我军后阵。若无急事;不必报我。”董卓随口吩咐了一句;打发后路赶来报信的骑兵离开;“文优;跟我一起看看那虎崽子;究竟有何本事;这一年来能闯下偌大名声。”
中军大旗随着董卓缓缓向前移动;不一时出现在离前阵不远的一处小丘陵上。官军前部人马一见大旗;纷纷奋起jīng神;欢呼高喊。响震云霄的呐喊给了李儒一点信心;面sè渐渐好转。往远处望去;两支人马正在酣战。
那一片战场上不像寻常交战时;两军之间有着比较明显的阵线;两支骑兵大军的交锋;或数百人、或百十人;组成一个又一个小集群;往来纵横;互相穿插。分属两军的各个小队伍;时而正面相对冲锋;时而又会同向而行;并驾齐驱。每一次交锋的过程都异常地短促而直接;生死只在刹那之间;比步军交锋更加混乱;也更加血腥。
这样的战斗;考验的不仅是兵士的勇武;还有指挥官对战机的把握。就军官的素质而言;官军高过虎字营不止一筹;毕竟虎字营只是草创不及一年的新军;虽然小老虎个人勇武善战;但是手下的武官却大都是半路出家;只跟着边伍学得些许军法的皮毛;比不得官军中各级将佐久历行伍;军队的组织上也更加严密;指挥起来得心应手。
过去虎字营遇见官军时所向披靡;是因为那些官军各有弱点;或是久战之后强弩之末;或是遭遇伏兵军心散乱;又或者是众寡不敌等等;都被小老虎敏锐地抓住其薄弱处痛打;才能战而胜之。可这一次遇到董卓;却没有过去的好运气了。
虎字营的将士们很努力;亦不缺乏勇气;但始终无法击破董卓的前军。两军在战场上打成胶着之势;也就意味着双方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流更多的血;却一时看不到胜利的机会。
“牛辅……比那小崽子还是差了些。”
李儒不解道:“将军;牛校尉与反贼兵力相当;打成胶着之势;似乎……也不必深责?”牛辅与李儒都是董卓的女婿;关系还算融洽;听到董卓言语中似有不满之意;李儒斗胆为自己的连襟兄弟辩解一句。
“这不是理由”董卓愠怒道;“牛辅那一营;论甲械是我部下最jīng良的;兵将也是最jīng锐的;何况那小崽子分明是长途跋涉而来;人马疲惫之时。占着这么大的赢面;居然只打成平手;老夫的脸都给他丢尽了。原来我董卓的女婿;居然还不上老边随手从野地里捡回来的一个小崽子?”
李儒因董卓的愤怒吓了一跳;明智地住口不言。心里却琢磨着:原来岳父心里还存着与边章争竞之意;如此看来;他们二人的关系着实不简单。
董卓虽然对牛辅不满;但是眼下的局面其实对牛辅是有利的;因为董卓部出战的只有前锋牛辅一部;此刻;与牛辅兵力相当的另一个校尉董越;正率其本部人马向前军靠拢;一旦两营合流;兵力就比虎字营多出一倍不止;不论小老虎如何骁勇善战;也难挽败局。
丘陵上视野极佳;董卓俯瞰战场;看到董越的行动时;突然心头一凛;厉声下令:“叫董越立刻停下;不得前出;更不许支援牛辅。”
随着董卓凌厉的话声;掌旗使不敢怠慢;令旗磨动;号角声自山头响起;生生刹住了董越的脚步。不理会其他人的疑惑目光;董卓自马鞍上直起身来;放眼四顾;打量着四周的地形。
渭水从北面缓缓流过;水面上已经漂满了冰凌;很快就会结冻;对岸空荡荡一片荒野;就算有人此刻也过不了河。董卓回头东顾;目光所及;依然只有虎字营和牛辅所部在鏖战;更远处不见丝毫动静;即便前方有伏兵;相隔既远;也不足为虑。
最后;董卓将目光停留在南面;连绵的丘陵后面;不远处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虽然在寒冬天气里树叶落尽;但是树林深处依然幽深广阔;斑驳的树影混淆了人的视线;看不清内里虚实。
“董越所部向南二里;面南列阵。”董卓的军令简单扼要;号角声与令旗也只能传达简单的军令。
李儒惊问道:“将军;莫非林中有伏兵?”
“若是没有伏兵才叫见了鬼了;那小崽子;跟我玩这一手;还嫩了点。”董卓成竹在胸;面上尽显自信之sè。
李儒等了半晌;林中依旧寂静如常;后路却猛地传来震耳yù聋的杀声;想是断后的段煨所部与北宫伯玉的追兵交上手了。
李儒疑惑地问道:“将军;虽说那小贼虎将之名叫的极响;也不过是一勇之夫;年纪又小;不至于有此心智;属下以为;若林中有伏兵;必定是是哪一路首领到了;于暗中调度?”
cháo水般的厮杀声回荡在耳畔;董卓恍若未闻;将马鞭指着兀自与牛辅厮杀成一团的虎字营;朗声说道:“文优;你小看那虎崽子了;你素来以智计自负;可惜眼光还嫌不足;看人时有偏颇。”
李儒不敢反驳;拱手道:“愿将军指点。”
“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董卓望着虎字营的战旗;看着旗上绣着的那只幼稚的老虎绣像;眼前却闪过当初与小老虎初识之际;看他捕猎的景象;“那小崽子丁点大的时候;就懂得虚虚实实之道;这几年又经老边一手调教出来;岂能以莽夫视之?”
一言毕;董卓不再等待;厉声道:“传令董越继续南进;守住我军右翼……中军护送步军与辎重营;即刻动身;就从牛辅与董越两部之间的缺口出去老夫就不信;我中军与步军一动;你的伏兵还能忍耐得住”
董卓想得明白;不论是虎字营还是北宫伯玉的湟中义从;哪怕加上那支若有若无;还不见踪影的伏兵;其实力也不足以对自己产生太大的威胁。这几路叛军之所以死咬着他不放;更多的还是为了拖住他的脚步。;毕竟他在陇西已是一路孤军;外无援兵;粮草又不足;一旦被拖住脚步;不用多久就会被活活耗死在茫茫雪原上。
既然叛军要拖;董卓自然就要走;大军突围;最难脱身的就是行动迟缓的步军;叛军要拖住董卓;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