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阁大学士张政先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是啊,林大人说得太对了!臣深有感触!臣所管辖的官员皆是读圣贤书的文臣,哪里受得了陈氏一族的胁迫?故而日夜惴惴不安,生活在恐惧之中。”
宰相宋叔韫是个沉稳练达的老臣,此时见三人同声同气,不免心生疑虑,暂时默不作声。
平嬴敏锐觉察到了异样,便质问起来。
“宰相大人,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如今这个局面,你的责任最大!”
宋叔韫这才面露难色。
“皇上,不是臣不想说话,而是臣……怕冒犯皇上。”
“哦?”平嬴顿时有了兴致,便让宰相起身回话,“你先平身,朕倒想听听,你什么想法。朕许你无罪。”
宋叔韫站了起来,看了还跪在地上的三位大人一眼,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臣斗胆直言。朝堂之上,自古争权夺利,是常事。百官如此同时大胆的进言,臣以为,必是有人指使。”
皇帝似乎对这番言语有些满意,示意他继续说。
只是此时的王岺,心里有些发虚,强装镇定起来。
宋叔韫躬身行礼,又说道:“但不论是否有人指使,这件事的发生,也是迟早的事。只不过赶在这关头,说明事急则要缓!皇上切不能以此为由,因为一时之怒,寒了众将士之心,更不可寒天下之心也!”
平嬴厉声说道:“宰相不妨明说。”
宋叔韫清了清嗓子。
“微臣以为,陈留侯北伐匈奴近一年时间,艰苦作战才凯旋而归,若要说有叛国之心,是绝不可能,若说没有野心,也是不可能,故而,皇上既要嘉奖他,不能寒了他的心,又要防着他,不能让他利欲熏心。”
闻言,其他三位大臣,暗自佩服宰相不愧为宰相,有胆有识。
平嬴却大笑出声。
“哈哈哈,好你个宰相,朕觉得你说的不错。那具体,朕该怎么做呢?怎么才能又赏他又罚他?”
宋叔韫顿时憨憨地笑了笑。
“嘿嘿嘿,皇上,臣这么说纯粹是为了平国江山着想,可不能就此认为臣是个奸臣啊!”
平嬴顿时白了他一眼:“废话真多,快说!”
宋叔韫背起坐手来,用右手捋了捋胡子。
“微臣有个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皇上可以先把这些弹劾的奏章按下不表。明日朝堂之上,只是嘉奖陈留侯凯旋之功,给予重赏!再对陈家军的有功将士,纷纷犒赏,建庙立祠,对在战火中牺牲的将士亲眷给予抚恤慰问,从而给天下子民一个满意的交代。”
平嬴顿时欣然一笑,追问道:“那如何罚呢?”
宋叔韫狡黠一笑。
“嘿嘿嘿。这就要劳烦皇上演一出戏了。您得亲自邀约陈留侯入宫。将这些弹劾奏章的大概内容念给陈留侯听,再把那些被弹劾的贪官污吏列个名单。您就说,您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那些流言蜚语,才不顾权臣反对,力保他,还嘉奖他。可是他手下的这些贪官实在可恨,必须严惩!然后您就让陈留侯自行思考如何处置他们。若陈留侯将其严惩,自然陈家在朝中的权势就被削弱,若他纵容,则可视为有异心,到时候他就难辞其咎了,您就可严惩不贷。”
平嬴顿时舒了一口气,内心感叹,宰相果然是被誉为“平国军师”的老臣,的确是足智多谋。
“那,如果陈留侯真的有异心呢?”
宋叔韫面色难看,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就只能收回他的兵权了。”
顿时,王岺眼中一亮,特别想说话,却想起王皇后的叮嘱,只好万般隐忍不发。
平嬴疑问道:“他怎会肯交出兵权呢?”
宋叔韫摇了摇头:“过去,皇上确实是无法强行收回兵权。可如今,他若是明显有异心,皇上自然就有了收回兵权的理由。更何况,匈奴已签下不再来犯的投降书!皇上可以借口休养生息,褒奖陈家军多年功勋,将众将士放回乡探亲,便能将兵权收回!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无仗可打了,将岂可不听命于君?!”
“妙哉!妙哉!宰相大人不愧是平国诸葛啊!”
皇帝十分高兴,当晚便叫人将四位重臣护送回家,自己回床榻,写好圣旨,便安稳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