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他心里没底的,只有对丁冉生日礼物的选择了。
自从被刀师爷三言两语醍醐灌顶之后,雷霆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还算不错的主意。这礼物按理说准备起来要费时三个月以上,但在雷霆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强大攻势下,短短一个半月便搞定了。
眼看自己的想法转变为实物,新鲜出炉,雷霆按耐不住心中喜悦,硬是拉上他那忙到脚不沾地的三员干将,齐齐前去欣赏品评,还逼迫着大家立下保密协议,不许提前泄露给他的冉知道。
兴冲冲强拉着人家来到陈列间,抬手一指,满脸洋洋得意:“觉得如何?够不够气派?”
三个人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略显尴尬:“呃……倒是很气派……”
得到了初步肯定,雷霆喜笑颜开:“够不够特别?”
三人彼此交换眼神,搓弄着下巴:“还真是……特别……”
满头的卷毛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哈!够不够精致?”
声音渐小,敷衍之中透着为难:“精……精致……”
众人的对面,赫然站立着一尊等比例仿真蜡像——雷堂主本人,呲着满嘴獠牙,笑成大白鲨摸样。
望着栩栩如生的另一个自己,雷霆不由自主陷入到无限遐想之中:把这个温柔可爱的“我”摆放在阿冉房间,每天睡前讲电话的时候,他都可以身临其境,仿佛面对着我本人一般。这样即便不住在一起,我也可以陪着他吃饭,睡觉,看书,浇花……什么时候想我,一睁眼,我就立在床头!能想出这样美妙主意的我,真是让人佩服到五体投地!
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身后的几人,却没来由一阵恶寒。
五月二十号,丁冉生日,酒宴定在中午,锦绣酒楼。
一大早,雷霆便催着阿坚出了门,前去外岛的蜡像制作工厂,将他“本尊”请出来。等他忙完堂口的事项,再与阿坚汇合,一道送去丁府。虽然这礼物在雷霆眼中妙不可言,但残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如果抬着尊蜡像跑去宴会现场,一定会丢脸到爆!
临近中午,阿坚带着一群小弟,驾驶着神气活现的小汽车与标致醒目的小货车赶回了四方道。为了增加神秘气氛,雷霆决定在蜡像外面罩上红绸,这样可以营造出“揭幕”的惊喜感。
一打开货车门,便发觉到不对劲了。装有蜡像的纸箱外壳标签上,标注着大写字母A。那里应该是填写姓名首位字母的,而他的名字,不是L就是T,怎么会出现A?带着满肚子问号拆开包装,雷霆勃然大怒,吃人的心都有了:“陈志蠢!丢你个老母!立刻收拾东西滚回台湾,这辈子只能卖你娘的牛肉面!老子让你去取的是什么?你看看你取回来的又是什么?刘德华!阿冉生日,我送个刘德华给他,到底是搞个什么意思!”
无奈之下,全员掉头,巴巴地过一趟海,用“刘德华”去将“自己”换回来。
从一大早开始便忙忙碌碌的人,还有丁爷。这一天他未作别的安排,所有约会行程全部取消掉,一心一意要帮儿子做好这个生日。
先是叮嘱仙姨寿面要用什么汤底煮,几分软硬,又指挥园丁将几盆开得正好的鲜花搬到厅里,再吩咐权叔将父子俩出门的正装准备妥当,一一过目。隆重其事的劲头,仿佛是他过寿一般。而真正的主角丁冉,则无事一身轻,早起便穿着身利落的运动服,挂上条毛巾,出门跑步去了。
自从女儿出嫁,少掉了叮叮咚咚的欢快高跟鞋声响和时不时言语观念不和的斗嘴争吵,家里冷清许多。如果有一天,小儿子也离开家,与别人一起生活,那从早到晚的每一天,该有多难熬呢?丁爷活了五十几岁,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临老,倒开始害怕孤独了。
陪着丁冉吃好了长寿面,给家下的帮佣工人派发了红包,热热闹闹听了一大通吉利话,丁爷心里很是满足。忽然,权叔从人群里悄然靠了过来,凑到丁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丁爷脸上的笑容淡了三分,指指楼上,示意有话到书房里讲。
一走进书房,残存的七分笑意也荡然无存了:“详细说,怎么回事?”
权叔谨慎地关好房门,又检查了一下,才轻声汇报道:“先生,负责安全工作的阿申按照您的吩咐,今天一大早就到锦绣那边去又详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权叔神色凝重了起来,“主桌的地板下面,被人安装了炸弹。”
“果然有事。”丁爷并不惊讶,只盯着桌角摆放的一座骏马玉雕,看不透在打什么主意。点起支烟吸了两口,又追问,“现在怎样?”
权叔恭敬答道:“已秘密拆除了,并未惊动任何人。阿申的人又对整间酒楼进行了两次严密排查,连同后厨和卫生间,所有角落都没有放过,已经确认再无任何危险。”
丁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很好。”
昨日晚间,锦绣酒楼那边水管爆裂,虽不是什么大事件,却造成不小的混乱。晚市也早早就歇业了。先是大龙凤,再是锦绣,单个看起来没什么,连在一起,就有些不简单了。
丁爷是老狐狸,征战沙场三十年,这一点风吹草动,再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