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等我老了,他比我还老,我可以慢慢把一切说给他听。只是不知道,到那时候,还能不能情浓若此时此刻。
端午的时候,我带着轻寒去看了赛龙舟,挤了一身汗,心里却开心。又在外面的茶馆里喝了茶,到下午方回去。轻寒和我同乘一车,回来的一路上,我们两个都是说个不停。
刚到庄子门口,管家就庄重的过来,扶我下车,低声说:“格格,四爷来了。在后院等您。”
我微微点头,心里却突突跳了起来,喜悦漫天卷地而来,仿佛这是一个隐秘的约会,我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胤禛背对着我站在树下,负手而立,垂着头,看着我的琴。
夕阳落在他身上,让他显得有些不真实。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我却猜得到。平静的,安稳的,一点点淡淡的笑意。
“晚饭做好了,吃饭吧。”我轻声说。
吃饭了,吃饭了。我忽然有落泪的冲动,我的妈妈,每天都会重复的一句话。对她心爱的丈夫和女儿笑着说,吃饭了,吃饭了。
让我也来试一试,这种简单的温暖。
他转过身来,稳稳的说:“好。有什么好菜?”
他清瘦的样子让我微微有些心疼,走过去,伸手挽住他:“都是你喜欢吃的菜,你要多吃一点才好。”
他深深的看着我,握住我挽着他的手,说:“看来你住的还好,那我就放心了。”
吃了饭,坐在院子里休息了一会,两个人靠在一起,说了一会话。见天色渐渐黑了。我笑着说:“我一直想着你要是来就好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他轻轻揉着我的头发,说:“在外面的时候,你的话就多些。怎么在家里的时候就不愿意理我了?”
我看着他的侧脸,青春年少的面貌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不知道啊。我以为你知道。小簟轻衾各自寒——这话是你说的,我没说过。我要出去,你来不来?”
“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他奇道。
我站起来,沐着月光,对他温柔的笑了笑。
他便跟了来。
车夫正老老实实的候在车边。
“四爷,格格。
我们上车了之后,车夫便问道:“主子,还是去上次那个村子吗?”
我看了一眼那个人满脸的不解,说:“不去了,去再前面的那个村子吧。”
“这是做什么?”他问。
等马车已经离的庄子远了,我便指了指车上的一个麻布口袋:“去布施。”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费解:“布施?这么晚了去布施?你可以白天让人送过去啊。自己一个人出来,也不知道危险!”
我笑了说:“有时候有轻寒陪我的。只是把东西悄悄往穷人家院子里或是从窗子外面一摆罢了,不会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他惊愕的看着我。
我微笑了说:“有时候,人要做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才会开心。”
他呼出一口气,说:“你对。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行善不求名声,才是大善。”
我只是想尝一尝做圣诞老人的滋味罢了。
“这些年,逢年过节,你就为我开粥铺,施舍茶水,有发大水时就筹办的药品送出去,有饥荒又以我的名义义卖筹钱,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几十万两银子了吧?”他说。
“你心疼银子?”我笑着说。
“以为你是在为我买好名声,”他接着说,“现在看来并不完全如是。你到底还是因为真心才会做这些的。”
我点点头:“你若不喜欢,我也许不会这么大胆的去做。”
说话间已经到了,车夫将速度放缓,好让我们将一小包一小包的东西放在墙头门前。
里面东西不多,装了一些面粉,一些布,二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