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后,昭烈国王城。
夏霏墨大婚,举朝哗然,百官和百姓们议论纷纷,皆在猜测镇国将军夫人的身份。
夏府世代忠良,当初昭烈王册封了年仅六岁的夏霏墨世袭镇国将军的爵位,夏霏墨在夏老夫人的精心教导之下,茁壮成长。
自幼夏霏墨便在军中磨炼,日夜耳濡目染,年复一年,不断勤奋的他成为了一名勇武之将。
尤其在夺得武状元的名号之后,次年,年满十九岁的夏霏墨带兵平定西域战乱,他用兵灵活,注重实战方略,不拘古法,最善长途突袭,打的胡伮人不敢轻易进犯昭烈国界,由此名声大噪。
皆因夏霏墨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王城里许多王公大臣们都欲将自家女儿们嫁入夏府,借以攀上高枝。
更有心者,想让当今王上为夏霏墨指婚,怎无奈,昭烈王早已应许过夏老夫人,特许夏霏墨娶妻自由。
故此,朝堂权贵们有人暗中教唆自家女儿伺机主动勾引夏霏墨,于是无论在各种场合,凡是夏霏墨出现,必定会成为王城众女眷们争相斗艳的目标。
然而夏霏墨好似早已料到一般,只要他在王城,便是朝堂、军营和夏府,终日三点一线的生活,十分规矩,从不会像其他武将一样,频繁流连烟花之地,更不会主动去参加达官贵戚之间的歌舞宴会,就算偶去宫廷参与夜宴,也会以侍奉祖母为由,早早返回夏府,远离花香迷醉。
故此,当夏府要举大婚的消息一出,宛若一颗深水炸弹般,搅得王城内外一片浪花,八卦小道消息满天飞。
就在众人无度的猜忌中,夏霏墨的大婚如期举行。
夏府纤羽阁,新红古朴的椒房之内,皆是一片正红的喜色,新嫁的家具都铺满了红艳的喜布,临床的紫檀圆桌上布满了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的四喜盘子,寓意“早生贵子”的美好彩头。
红烛摇曳,头顶红盖头的向芯妤正穿着周正的凤冠霞帔,端坐在百子多福的床边,心绪难安的等待着。
从拜堂进入洞房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向芯妤脸色微红,虽然心底紧张,但好在平日里良好的娘家教导,让身为民女的她始终保持着静怡的面色,等待着新郎的来临。
“吱呀”一声,房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新郎官夏霏墨身着一袭大红色的锦缎长袍,步履稳健的走进了房门。
今夜,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墨黑的长发高束金冠,面容俊美无瑕,傲骨的神情里没有一丝情绪,看不出来任何喜怒哀乐,一进房门,反手紧闭上身后的木门,夏霏墨步伐沉稳地来到新娘面前。
“夫人,久等了。”男主嘴角轻扬,用淳厚的声音道出了今生第一次对妻子的称呼。
闻声,床榻上的佳人,身形不禁一紧,纤细的手指下意识的在腰前收紧,娇羞的面上尽是不宁,一颗小心脏在心中扑通直跳。
向芯妤知道这个时刻她不能说话,唯有沉默以对,等待自家新郎亲自将她头上的红盖头掀开,方能与君话语。
这一对新人,仅在大婚之前,远远见过一面,那是三年前,夏霏墨去往谙萃轩向祖母请安,在路过长廊的路上,遇见了正在清扫落叶的向芯妤。
那一日清晨,素美的晨光散落庭院,淡淡的阳光透过树枝之间的缝隙斜照下来,映出枝头上鸟儿们欢快的身影。
晨起的仆人们早已离开各自居所,院里院外的四下忙碌,开启了一天的活计,自幼在乡村长大的向芯妤也早早从管事嬷嬷那里讨来了清扫院落的扫把,低垂着额头仔细清理着遗落在院子里的杂物。
“给少主人请安,晨安万福。”夏霏墨的出现,引得一群下人们赶忙停住了各自手中的忙碌,朝对来人,纷纷行了叩拜之礼。
见大家如此谨慎,向芯妤也有样学样的与众人一起行了跪礼,许是年少心思重,许是想起了连日来下人们对主家的私议。
年轻的小姑娘忍不住好奇心在脑海里作祟,她偷偷抬首,将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投向了刚刚从长廊里走过去的夏霏墨。
只观今日,他穿着一袭月牙色的华服,衣服上是用银丝线绣着华丽的图案,布料质地名贵,年龄不过十九,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冷眉剑飞,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身形玉树临风,步履轻缓,周身上下透着高不可攀的绝尘气息。
步入谙萃轩,任脚步漫步于青石小径间,夏霏墨素来很享受早晨这份清爽,下人们恭维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行进的速度,可是偏偏在一群垂首的消寂之中,他分明感受到了一束目光的注视。
感触,心疑,男子冰冷的神态俯视质疑,凶狠地眼神径直扫向了少女的凝视。
一触,四目相望,女子透亮的眼神,不禁让夏霏墨心中一愣:‘是她,祖母定下的人选。’
这一望,向芯妤心绪皆乱,原本是想偷窥,却不想被他发现,一种做贼心虚的羞涩情绪,迅速吞噬了少女好奇的心扉,眼神刚一触碰,就逼得向芯妤不得不赶忙低下了慌乱的目光,害羞难安。
那一刻,两人匆匆一面,开启今生最唯美的情愫。
“夫人,今日你嫁入夏府,便是我夏霏墨的妻子,我定不会轻待你。”隔着新红的盖头,夏霏墨中规中矩的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不得不说,夏霏墨先父的事情确实对夏霏墨的影响很大,此生他只想找一个能够贴己的枕边人,平平静静的度过自己的这一生。
对于妻子的容貌,越普通越好,因为漂亮的女人是祸水,会像昭庆公主一样水性杨花,对于妻子的出身,只要不是权贵就好,因为他从心底里厌恶极了权贵的虚情假意,和草菅人命的漠视。
男子的声音醇厚,短短几句,虽然不似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倒也让向芯妤一直坎坷的心扉温暖了许多。
接过称心如意的喜称,夏霏墨没有犹豫,便轻快的挑开了盖头。
顷刻间,向芯妤只觉得眼前一亮,一直萦绕在面前的红布忽然消失了,一照光亮,一双流光溢彩的明亮眸子正投射出焕焕生辉地眼神,径直望向了夏霏墨。
如面,四目相望,两心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