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去国万里的将士,在欧陆的杀戮行为,并没有传回华朝。
百姓们只知道有一支军队,正在很远的地方征战,邸报上偶尔会报道一些洋酋犯下的罪恶,来为这次西征寻摸点理由。
侯玄演漫步在扬州的街头,感受着十里珠帘总不如的春风扬州路,喧闹和雅趣共存的扬州城,繁华之处比传说中的仙境瑶池更甚。
走着走着,一个便衣侍卫靠近了侯玄演,低声道:“东家,前面已经定好了酒菜。”
侯玄演点了点头,随他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内。
能在扬州闹市开这么一个静谧的酒楼,已经不是有钱能够做到的了,此地占地广阔,富丽堂皇,四面游廊围绕,奇花异草间点缀着江南的奇峰怪石,一汪池塘引的是城外活水,满池栽种着荷花莲蓬,微风袭来,水波荡漾,游鱼徜徉。
临池的水榭内,有几个亭子,亭中就是吃酒的地方。
亭子内的布置堪称奢华,靠墙一座紫檀博古架上摆放着七八件古玩玉器,边上青花大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的佛手,四周悬着葱绿花卉纹的湖罗幔帐。
通过幔帐,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难窥亭中的景色。
除了大富大贵的人,很少有人会到这里吃酒,甚至知道这是酒楼的都不多。
在湖心有一个亭子,并未用帷幕遮挡,几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或怀抱琵琶,或翩妍起舞,或清喉丽音,以供各个亭中的贵客观赏。
侯玄演看着桌上的美味珍馐,讲究至极,色香味单看一个品色,就让人不忍下筷,简直就跟艺术品一般。
旁边站着的是扬州知府廖景卿,笑道:“陛下,这菜根酒楼虽然名字俗气,但是却乃扬州一绝。”
侯玄演品了一口美酒,身边的卞玉京姐妹殷勤地布菜,她们虽然穿着男装,但是玲珑娇俏的身姿根本盖不住,廖景卿不敢多看,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
“廖景卿,十年以前朕说过,让你在此静静心。怎么样,十年过去了,你可曾有所悟?”
十年前,还是越王的侯玄演挂帅征辽,回来路上经过扬州。
当时的廖景卿为了限制两淮盐商的权势,使了点小手段被侯玄演看穿,骂了他几句。
从那之后,五月恩科的第一届状元,就这样在扬州待了十年。
谁都不敢提拔他,也没有人敢贬谪他,吏部好像忘掉了这个扬州知府。
廖景卿的资历,早就可以入朝为官了,要说不着急也不可能,但是皇帝喜欢出巡,但是总是去苏州、松江、杭州这些地方,扬州和金陵就隔着一条江,皇帝就是不来,他也没有办法。
现在陛下终于来到了扬州,廖景卿激动地老泪纵横,早早就准备好了迎驾的事宜。
这一次他决定用最真实的自己迎驾,再不耍心机使手段了。
听到陛下问话,廖景卿低着头说道:“承蒙陛下开恩,让臣在此躬身自省,这十年臣亲眼看到两淮巨变,豪富成群、百姓富庶,驽臣这才明了陛下的英明。尤其是当年的两淮制盐厂,已经彻底改变了盐业千年的格局,让百姓吃盐不再难,朝廷也多了一项收入,比臣的策略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华朝有陛下这样的明君,实乃百姓幸甚!社稷幸甚!”
侯玄演哈哈一笑,乐得眉开眼笑,谦虚道:“华人有此造化,乃是天意,并非人力,朕也只是恰逢其会。”
廖景卿深谙拍马屁的精髓,马屁要拍但不能没有节制,不然容易腻。他便安安稳稳地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侯玄演心道,朝中总是有一些顽固老封建,经常和自己唱反调,倒不如多提拔一些这种开明点的官员进京。
让朝堂上那些人多到地方上走走,看看自己的万里江山盛世如虹,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丰功伟绩是何等的壮阔。
廖景卿当年心心念念的两淮盐商问题,已经彻底成为历史,萧洛元任职的两淮制盐厂,是属于朝廷的厂子,垄断了两淮晒盐、制盐、贩盐。
侯玄演刚想开口,提拔一下这个被自己按在扬州十年的状元郎,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秦禾站到了帘外,抱拳道:“陛下,金陵传来了西洋的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