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可他心口处的痛意仍未止歇。
冷风乍一吹拂,便是落雪纷纷而下,凝碎的雪粒子轻覆于男人眉睫之上,步瞻低垂下眼睫,想要将方才听到的那一席话从脑海中驱散。
他不相信她能做出那样的事。
这样一个明礼克己的女子,怎会做出这等逆反之事?他睁眼闭眼,全是年幼的姜泠软绵绵地趴在案台上,一脸向往地凝望向院子里的积雪。她似乎很沉闷,整个人被压抑得不成样子,孤零零地趴在那里,却连哭都不敢哭。
他本欲今日中午去一趟藏春宫,陪着她用午膳。
谈钊眼见着,主上的步子顿了一顿。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晌,终于转身往另一处走去。
皇帝未上辇车,他的步子不急不缓。就这样走到长明殿殿门口,忽然,他猛地扶了一把大殿的门边儿。
“主上——”
谈钊惊呼出声。
步瞻的手指紧扣着门边儿,指尖泛起一阵青白之色。他似乎将门扣得极紧,甚至连指甲都要深深地陷入那缝隙之中。片刻之后,他面色微白,低哑着声息道:
“传张御医。”
当天下午,传来的不止是张御医,还有美人张氏。
张美人身形瑟瑟,跪于珠帘之外,一双惊惶的眼低垂着,根本不敢望向皇帝。
她的身后站着宫女莹儿。
张美人还稍能镇定些,那莹儿一见了圣上,竟吓得直接哭出了声。夜色宛若迷离的黑雾,将帘后男人身形包裹的严实。萧瑟的寒风里,男人的目色比这夜色还要幽冷、瞑黑,还要深不可测。
少女声音细弱,边哭边道,将近些天后宫四起的流言,与在藏春宫所看到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与皇帝说了个遍。
周围一时沉寂,只剩下莹儿战战兢兢的声息。
夜色与珠帘遮挡着,众人看不太清皇帝面上的神色,只觉得他周遭流动的风极冷,让人身子一凛,登时噤若寒蝉。
莹儿身体僵硬,所有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个干净。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只见夜风轻拂着珠帘,吹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皇帝叩了叩玉扳指,忽尔朝她一侧的张氏望来。
见状,谈钊识眼色地问:“张美人,这宫女所说的可曾有假?”
自打进了长明殿,张氏秉持着言多必失、祸从口出的原则,一直未曾开口。如今被谈大人问住,女子单薄的肩头颤了一颤,紧接着伏地下身去。
“……臣妾不敢。”
珠帘后的步瞻懒懒地瞥了她一眼。
男人抬起明黄色的衣袖,示意谈钊将这二人带下去。长夜寂寥,树枝上的残雪时不时坠在宫阶上,步瞻的面色比这孤冷的月还要瘆白。
谈钊重新回到长明殿内。
他立在珠帘外,恭敬望向帘子里那一袭明黄色的衣。顿了半晌,才问道:“主上,可否要传唤娘娘?”
当面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