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夏不管外面如何,自己先进了屋子,她气鼓鼓的洗漱完,打算睡觉的时候,厉菖蒲才推门进来,江听夏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眼风都没给他一个。
厉菖蒲伸手递过来一把大团结,“郭刚家赔的二百。”
这确实不是一笔小钱,郭刚和李春苗都不情愿给,冲厉菖蒲说了不少好话,希望这次放他们一马,但是厉菖蒲一直板着张脸冷冰冰的,一言不发,郭刚看这情况只好按江听夏的要求赔钱。
话说完,厉菖蒲见江听夏还是不理睬他,他只好把钱放在了桌子上。
谁也没再说话,两人在这种安静的氛围里僵持了许久,厉菖蒲双脚一碰,响亮的鞋跟相碰的声音响起后,男人直直站立,更显得严肃,江听夏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军人模样。
厉菖蒲表情紧绷,语气却带着诚恳,“江听夏同志,刚才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江听夏盯着他看了几秒。
厉菖蒲误会了她,心里愧疚,再被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这么一看,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让他有一种站在悬崖边的惊险感,他握了握拳,身体依旧站得笔直,但是额头上沁出的薄汗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这时屋子里响起江听夏恼怒的声音,“误会!只是误会?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到别人的三言两语你就给我定了罪,怎么能是简简单单误会两个字可以解释的,根本是你对我这个人有偏见!”
听了这话,厉菖蒲大惊,下意识想要反驳,薄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因为确实如江听夏所说,他对她有偏见,无论是两人在文海的相亲,还是他去火车站接她的那次,江听夏娇蛮霸道的大小姐形象早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所以在遇到今天这件事情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就是江听夏会做出来的事情,既然事实如此,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江听夏等了半天没等到厉菖蒲说话,苦笑了一声,又问,“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糟糕的人,那些坏事一听就像是我会做出来的,是不是?”
厉菖蒲没有说话。
江听夏看着他,“厉菖蒲,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想我。”
江听夏看他默认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得不把这口气憋在心里,谁让一开始下火车的见面自己对他态度不好,留了个坏印象,更别提上辈子作为他的新娘结婚当天留书自杀,害他名声受损,被议论纷纷,一个大好的青年莫名其妙成了二婚,还背上了克妻这样的倒霉污点,怎么都是自己对不起他。
对上那张沉默寡言,没什么表情的脸,江听夏没什么底气,上辈子他就是这样送了她一路。
一股被冤枉的火气莫名其妙发不出来,加上她的户口关系早都转到了这里,江家把她骗到这儿结婚,对她也是抛弃状态,回也回不去,情理道理都在这儿,除了待在这里,她又能去哪儿?无论是上辈子的歉疚和恩情,还是这辈子的现实情况,她对他发不出来脾气,也不能发脾气。
经过今天这一遭,江听夏气都气不起来,她心里更多的是悲哀,认清自己处境的悲哀,她目前只能依附着厉菖蒲生活,但这样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人,连一点好脸色都不给她,这怎么能不让她难过。
厉菖蒲对她有偏见,就像一开始自己对他有偏见一样,那么他真的愿意跟她一起生活吗?
江听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身心俱疲的样子,“我承认,一开始是我对你态度不好,不过结婚之后,我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在这个偏远的不能再偏远的地方,一间走不了十步就到头的土屋里,和老鼠虫子待在一起,连个澡间都没有,连最基本的洗澡都只能是拿块湿毛巾擦擦应付了事。”
话头一起,这些日子的委屈漫上心头,江听夏说的停也停不下来,“外面还有一群盯着我的长舌妇天天嚼舌根,等着看我的笑话,还有吃饭,每天不是白菜猪肉,就是猪肉白菜,这些我都忍了,可到最后就换你一句大小姐脾气。”
说着说着江听夏已经泪眼朦胧,想到自己身若浮萍,漂泊无依,泪水早已溢满了眼眶,她背过身去,不想被厉菖蒲看见她流泪的样子,“什么大小姐会来过这样的日子?”
江听荷骂过她,说她算什么大小姐,不过是大乞丐生的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