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如何能够苟活于地牢之中,徒然教人嗟叹?”
杨起与祁恬相顾而叹,惊道:“三眼魔君黎锦?”
那人哈哈大笑,掩不住阴恻恻的森然之意,大声道:“你们这两个娃娃,三番四次与我作对,好歹今日取了你们的性命,要回我的地图才是。”便看一道黑光冲天而起,一人驾驭大鸟盘栖于半空之中,左手握绳,右手摆戟负背,正是天地的魔头、叵测的恶君、三眼逡巡看天下、堪与三眼神君分胜负的黎锦不假。
祁恬却不惧他,冷笑道:“你得了地图,便去蚩尤的藏宝地寻获那方天画戟,也好早些扔却手中的这把破烂物什,逞将一些威风么?”
黎锦讶然道:“看来才情谷的两个落魄秀才也有些真才实料,竟然破译得其中的这等秘密。事已至此,其余的细节想必你们也能慢慢窥觑出来,果真如此,那任何的隐瞒遮盖自然也就无功无效了。”
杨起不禁愕然,脱口道:“尚要遮掩什么?莫非除了那法力无边的方天画戟,还有别的珍奇东西不成?”
黎锦哈哈大笑,颔首道:“你道那蚩尤八十一个兄弟都是何许人也?他们最是天底下的贪婪好敛之徒,当年与黄帝征战之前,就不知从四面八方掠夺了多少的金银财宝、珍珠翡翠,你若是能够分得其中的一小杯羹,富可敌国、荣华无际便不是遥遥痴梦、昭昭黄粱。”
黄松啊呀一声,急忙掩口而住,胸中砰然狂跳不已,暗道:“不想世上果真有这等圆梦偿愿之所?”一眼向黎锦瞥去,见其睥睨威严,张口道:“倘若你们还我地图,我自然不会平白承受,好歹要送给你们一些好处,就是一辈子挥霍无度,那也是享用不尽的。”
杨起默然不语,黄松暗暗忖道:“你是化外的魔将,只怕凭空承诺、信口雌黄罢了,如何能够信得?我们若是能够抢先一步到得那藏宝之地,一者可以阻止你的极大野心,维持天地安乐秩序;二者还能挑金拣银,收集无穷的珠宝财物以为报酬,岂非正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么?这地图的碎片却是万万不能被你要去的。”
虽是惴惴不安,却也兴奋欢喜,想起才情谷之言,又生念头,心道:“还有几片地图碎屑,倘若以后机缘巧合,一并收集齐全,那便是天意使然,注定要我等四人从此富贵度日、不忧米粮衣裳了。”
女魃早已修炼得无念无欲、六根清净,哪管什么藏宝地图、洋洋宝物?她上上下下打量得黎锦半日,方才咦道:“莫非你便是旧日神魔大战之时,替十二魔帝冲锋陷阵的那个三眼将军么?”
黎锦抱拳一礼,道:“不错,你我两军对垒之时,也曾在阵上见过几面,可惜那时我倔强固执得紧,一心一意只肯与三眼神君、灵珠交手争锐,反倒误了与公主的切磋交流。”
不及女魃应答,揶揄道:“只是公主相貌不同寻常,委实教人牵肠挂肚,难以忘怀。”
杨起冷哼一声,沉声道:“既然你是魔君,也算得天地乾坤的枭雄、三界化外的鬼才,便该有博大一些气度才是,却为何说上这等不甚地道厚重之语?叫嚣虽甚、又擅图谋,可惜没有王者风范、大器气节,如此不堪,我断然不能将地图送奉。”
祁恬拍掌笑道:“正是这样的道理,倘若真要给了他,那可谓之明珠暗投、茅厕弃宝,你我都会后悔不迭的。”黎锦大怒,喝斥道:“竖子求死么?”从大鸟一跃而起,插云踏雾,径直奔将筝船而来。
祁恬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正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由大惊失色,银牙一咬,喝道:“你是大魔头又能怎样?人人都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今日便教你看看我的法术的厉害。”拎起玉月弓,用力便是破魔一箭射出,只看见一道闪电呼啸而去,正迎着三眼魔君的面门要害。
黎锦不慌不忙,待箭矢赶到,大喝一声,画戟横贯而出,轻易便将之打落地上。杨起暗叫不好,干莫小匕挥展成剑,急忙护在祁恬身前,却听得砰的一声,三眼魔君已然落在船头甲板之上,目光寒意凛然,慑魂夺魄。
杨起不敢怠慢,厉声大喝,三两个箭步冲将了上去,尽力施展风雨七十二式的降魔剑法,二人一剑一戟,瞬间战成一团。
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杨起自铁鸡镇出世,遇茶斋始,得干莫小匕,一路西游行进至此,那气力、剑法、驭剑之术、御敌经验等种种修为都颇有精进,况且与祁恬曾经分食得半颗龙珠,一身的禀赋已然大是不同。
黎锦斗了十数回合,见其招法全无破绽,也禁不得心中暗自喝彩,忖道:“这娃娃亦非昔日之吴下阿蒙,攻防有度,进退合法,只看这三尺青锋,隐约杀气流溢,可见道行盎然。此时虽然尚不是我的敌手,但稍以时日,只怕修为更甚更深,便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杨起见他面色肃正,心中疑惧不定,暗道:“此人本领高强,此刻能以招式纠缠,倘若被他祭起无穷妖法,我却如何抵挡。”
余光瞥见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不觉一凛,惊道:“强敌当前,最忌讳的就是一心两用、失神涣志,我顾虑太多,反倒被他笑话。”深吸一气,屏气凝神,一时心无旁骛,干莫宝剑挥舞起来,更见威势赫然,教人不敢小觑。
如此又斗得二十余招,杨起毕竟造诣浅薄,渐渐步法有些紊乱迭散,不知不觉间,竟然一步步往后退去。
祁恬见他勉力抵挡,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不觉心中焦灼无比,有心帮忙一二,但他二人如转花灯一般地扭作一团,哪里还能辨识瞄准、放出箭矢?便听得黎锦大喝一声,方天画戟卷风而出,似蛟龙出海,挟雷持电,朝着杨起当胸撞去。
祁恬三人惊呼不已,就看杨起推剑正面阻挡,鼓足浑身的气力,堪堪抗逆挡逆。黄松大声喝彩,声犹未绝,竟见他袍袖激荡鼓漾,一个身子缓缓飘起,双足虚空而立,陡然惊叫一声,如弹丸一般,被画戟上的逼人气息射了出去,便往苍茫雪地落去。
三人失魂落魄,暗道:“这番可糟了,不是被那三眼魔君撞死,也要凭空跌死。”几乎就要哭将出来,却看女魃驾云赶上,正将杨起接住。
众人心中稍安,只觉得双腿麻痹,不能站立扶持,身上已然冷汗涔涔,寒意透骨彻心,不及回神,却看女魃飞身而来,将杨起放在甲板之上,笑道:“将军是上古的有名魔将,何必要与这些小辈凡人苦苦为难,传扬出去,岂不教三界耻笑、化外怔然?倘若你尚未尽兴,犹自不肯罢休,便由我这孱弱小妇不恭无礼、舍命相陪如何?”更不答话,从袖中捻出一根如毫似末的精煅绣花针,口中念念有词,幻成丈八长枪,便往三眼魔君扎去。
黎锦神情狰狞,沉声道:“如此甚好,素来便听说公主的法力极其高强,虽是女流之辈、阴雌之身,但勇力胆色,莫不在三界方圆的众神群仙之中闻名遐尔。”双臂叫力,奋然挺戟相迎,二人一般儿地腾云驾雾、追风吐气,就在这忠州上空争斗起来。
一时间,天光黯淡,电闪雷鸣,一根画戟荡起无限黑魔浊刀,一柄绣花长枪摇出层层火焰烈炽。转眼连斗了数十回合,一男一女,一魔半仙,竟是不分胜负、难解难分。
杨起隐隐有些忐忑惶然,被祁恬看得真切,问起情由,听他道:“我与黎锦相斗之时,觉得他似乎留了三分的气力,故意与我拖延,又引得女魃出手相助,却不知究竟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