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仍在通话中,我跟我妈说了声,不等她回答就挂断了,立刻按下“1”键,连通了“老狐狸”的号码。
“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那个机械冰冷的女声,它永远不会说出你想要的那句。
我握住床头护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挂断再拨许震霆的电话,这回有人接听,是他的生活秘书,他说:“首长正在开紧急会议。”
我的眼眶越来越胀,额头抵靠在床沿,艰难的喘息,没一会儿接到了贺淑玉的电话,我以为会有好消息。
现在一切情况还不清楚、通讯瘫痪联络不上、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是啊,除了坚信,我们还有什么?
第二百八十四章 希望'VIP'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四川汶川、北川强震猝然袭来,大地颤动,山河移位,满目疮痍,生离死别……西南处,国有殇。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破坏性最强、波及范围最大的一次地震。
7。8的震级被修正为里氏8。0级,震源深度仅14公里。肋我从寝室出来前,邱岳给了我一个拥抱,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我听到走廊的哭声身子倏然一紧的时候,把我搂得更紧了。
那些哭的撕心裂肺,或是凄楚无助,或是焦躁的不停拨打电话的四川籍或是和四川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同学,他们就像是我恐惧内心的外部形象,国殇家难,无人不痛。
许文如的眼眶红红的,她开了车门,“年年上来。”
“文如姐,有什么消息么?”我人还没坐稳便焦急地询问,这个时候我恨不得逮着个人就问一问,消息,有谁能给我消息,让我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
她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定定地望着我,水汪汪的眼睛里盛满了忡忡担忧,却又强自镇定,抿唇轻轻摇头。
听说总参第一时间命令有关部队展开抗震救灾工作,成都军区的部队已经开赴救灾第一线。可是他们不会知道大川哥在哪里啊,谁能去救他?
许震霆一直没有回家,坐镇总指挥部,紧急灾情和有关情况将统一向那里汇报,以避免各方面独立作业,沟通不畅的情况,减少指挥环节。坐以待毙,在许家老宅这是我最深切的感受,哪怕我们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仍旧只能坐以待毙。
雅安没能在如此强烈的地震肆虐下幸免,山崩地裂、道路中断、桥梁崩塌,卧龙核桃坪熊猫基地也遭到重创,发生了严重的山体坍塌。
从保护研究中心取得的消息,大川哥一行人是在地震发生前离开的,按时间推算,是否遭遇山体滑坡尚未可知。
目前专业救援队还无法进驻,已出动当地武警在周边进行搜索。
我妈在当晚从A市赶来,我抱着她,本不想哭,却在下巴搭在她肩膀上的一瞬间,终于泣不成声。
“妈,我想去找他。”
她轻轻地,生怕惊动我一般的叹息,“傻孩子,你去了也什么都做不了啊。”
“可我待在这里简直要疯了,他们现在还没找到他,余震不断,不知道会怎样。我害怕,妈妈,我害怕呀。”
是我说“你不要回来了”,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我怕一语成谶,我怕在强悍的自然面前再强悍的许南川也抵不过,我怕那个寓言一般的梦境,我怕……永远也等不来他。
无边无际的恐惧满天满地抖落下来,覆盖了我,越埋越深,简直要没顶。
“妈知道,都知道,可你只能坚持住,然后等待。会有消息,很快一定会有。”
她紧搂着我的身体,可我仍是觉得冷,无论多快,都会是度秒如年。
一整晚,已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了。
第二天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我提出要随救援队进入灾区。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没错,缺乏险境生存技能,会让我的小命在一次次的余震中变得岌岌可危。
但是,真的不能考虑那么多了啊。我想我是个不孝的孩子,不仅如此冲动不顾安危,甚至想到哪怕会死,也要找到他。
我找过每一个能帮助我的人,许爸、我爸、大哥,甚至是那些可以间接劝他们帮助我的人,可得到的回复全部是拒绝。
他们每一个人都告诉我不要添乱,我说我的生死不需要任何人负责,怎么会添乱,我妈她生平第一次给了我一巴掌。
她眼含泪花,手臂像是不能承载哀痛地颤抖,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望着我,满是诘责。
我无法承受,无法直视她的眼睛,无法说服自己改变决心,更无法坚定地告知她我无可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