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母亲病重,我本来守着母亲,可后来不知怎么自己也昏过去了……”卫姝瑶回忆着模糊的往事,略去了个中细节,简短道:“后来,等我醒来时,母亲已经去世了。”
彼时她实在太过年幼,大哭了几场。在小姨母和兄长的安抚下,渐渐接受了母亲去世的事实。
只是,时隔多年再提及,卫姝瑶心里仍是有一块空落落的地方。
净妙师太蹙着眉头,说:“若是贫尼没有猜错,你吃的松子糖或是有问题。”
卫姝瑶一愣,净妙师太怕她误会,又补充道:“你母亲应该并不知道,换而言之,你母亲病情急速恶化,或许与此事有关。”
卫姝瑶也反应过来了。
难不成,母亲正是因为得知自己失手将有毒的松子糖喂给她,才会懊悔不迭,以至于哀极攻心……
卫姝瑶脊背渗起冷意。
“以贫尼对毒物的了解,你这毒其实并不难解,若是成年人不慎服用,应当只是昏睡几日。”
净妙师太思忖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将真相告知于卫姝瑶,“只是你彼时太过年幼,加之你本身体虚,所以才会大病一场。”
“当年虽是救活过来,只可惜给你治病那人对毒药不甚了解,没能根治,以至于余毒在体内沉积,成了顽疴。近来你应当颇费神思,又耗尽了精气神,才会导致骤然病发。”
“所幸此次你来得及时,否则再拖上月余,就是再送到贫尼这里,也是无力回天了。”
卫姝瑶听净妙师太说完,才发觉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再用一日药,就可以下山了。”
净妙师太说完,送她出门,“这两日谨记,莫要大悲大喜,切记沉稳心性。”
卫姝瑶点点头,转身回了小屋里,慢慢收拾东西。
心里的喜悦之情终究还是压倒了不安。
她可以下山了!
她的病快好了!
她……她是不是,可以见谢明翊了?
卫姝瑶唇边泛起了笑意。
她抬手闻了闻身上的气味,又轻轻蹙眉。身上出了一身冷汗,黏糊糊的。可这是寺庙里,也不便洗漱。
芫华推门进来,看她一副焉儿耷拉的样子,猜到了她的小心思。
她从箱柜里翻出自己的衣裳,扔给卫姝瑶:“后山有个小温泉,你若想沐浴,可以去那里。”
卫姝瑶弯起眉眼,笑着谢过。
等她出门前,忽地又回过头来。
“芫大夫,多谢你救了我阿哥。”
她嗓音软软的,听着叫人如沐春风,“我阿哥脾气温和,可一旦认了死理,固执忸怩得很,他若是得罪了大夫,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芫华坐在桌前写诊册,执笔的手一顿。
她垂下眼眸,淡淡道:“是他自己命大。”
卫姝瑶知道她性子冷不爱健谈,报以微笑,裹了衣裳转身出门了。
屋里一片宁静,落针可闻。
芫华盯着诊册上的“鸣”字,良久才抬眼,望向窗外的一线蓝天。
“不知那厮是否已经离开涪州……”她思绪飘远,又想起几日前在涪州老宅的事。
那日细雨连绵。
芫华一早得了梁锦的传话,拎着药箱去西院看望卫鸣。
刚踏进屋里,就闻得一股浓烈酒味。
谢明翊虽然拘着卫鸣,不让他出去,但也没有亏待他,但凡他想要的东西,谢明翊都会命人安排。
是故,芫华看见榻边几个歪七竖八的酒瓶,并不吃惊。
芫华秀眉微蹙,望着安静躺在榻上沉睡的高大男人,心里没由来升腾起一股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