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尧嘴角一抽,向后缩了缩,苦笑道:“你跟自己有仇?”
黑煤球本来皮肤就黑,两嘴巴抽下来愣是不留一丝痕迹。黑煤球揉着脸,嬉笑道:“我哪是跟自己有仇啊,这不是想跟你赔不是吗,要是你还怪我,那哥们儿任打任骂成吗?”黑煤球直接伸脸过来,一副随你处置的大义架势。
季尧觉着这黑煤球挺有意思的,忍不住笑道:“行了,我手疼着呢,犯不着为了打你再伤一回。”季尧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随即问道:“对了,我这会儿刚醒,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你要不嫌麻烦,就跟我说说?”
“成啊,你是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我都找不到人拉闲篇了。”黑煤球端起了说书的架势,话刚到嘴边儿,后反劲儿似得弹了起来,疑惑的目光扫过季尧,“我说季尧,你刚才说你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是什么意思?”
季尧镇定道:“意思就是,我不记得了。”
黑煤球脸一耷拉,整个人凑了上来,“我操,你丫失忆了?”黑煤球恨不得整个人都扑到病床上,嘴里不停的念叨,“晕菜了,这要让你妈知道,保不齐得被她打个半死。”
黑煤球呵出的热气喷洒在季尧的脸上,季尧赶忙转过头去,苦笑道:“没这么邪乎,我就是记得不太清楚了,你跟我说说,没准我就想起来了呢。”
黑煤球镇定了许多,回身坐下,担忧道:“要不咱叫医生来瞧瞧?”
季尧微微摇头,“用不着,你跟我说说就行。”
“成,我尽量说的详细点,你要是哪里没记起来就问我啊。”黑煤球清了清嗓子,心想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既然季尧是因为他变成这样的,那他就得像个爷们儿似得把事儿扛起来。
季尧调整了姿势,这才聆听起关于‘他’现在的一切。
黑煤球是个不可多得演说者,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关于季尧的一切。这里是二十一世纪一个名为A的城市,除了高楼林立与发达的经济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称呼,赌城。黑煤球原名叫刘夏来,和季尧是邻居,又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如今刚刚大学二年级。季尧是跟着母亲长大的,上头还有一个姐姐,长的倍儿美身材特带劲儿,每每刘夏来提到季然这个名字时,眼睛里都是冒着金光,宛然就是温柔的豺狼没安好心。
季尧的妈妈叫王慧,是个非常独立能干的女人,这些年来独自一人抚养两个孩子,日子虽是过的紧巴巴了些,却也没让两个孩子缺吃少穿。刘夏来对季尧的妈妈很是崇拜,三句不忘夸个好,言下之意尽是王慧的不易。
季尧听得有滋有味,甚至还从刘夏来口中得到了一个宝贵的消息。这个身体的本家,竟然是跟着自己妈妈学的千术,只不过火候不够便要急着出山,这才有了今天的结局。
说来也挺可笑的,季尧的前世今生似乎与千术有着斩不断的羁绊。
刘夏来说的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矿泉水豪饮半瓶,再要开口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从外推开,一个披肩长发身着短裙的女人走了进来,本是忧郁的眼神在见到季尧的时候突转成了喜悦,她快步上前,询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季尧猜想,这个应该就是王慧了。
刘夏来抢先一步,“慧儿姨,季尧刚醒没多会儿。”
王慧应声道:“这两天都让你陪在这里,累坏了吧。”
刘夏来一仰头,“我和季尧是好哥们儿,就算累死我也得陪着啊。”
王慧难掩笑意,将手里得保温饭盒放到柜子上,回身坐到季尧身边,“饿不饿?妈给你煮了皮蛋瘦肉粥。”
季尧笑了笑,“不是很饿。”
“那就等会儿再吃。”王慧低下头,伸手拽过季尧的手捂在手心里,“季尧,如果你这双手毁了,那你往后的生活也就毁了,明白吗?”
季尧哪里会明白王慧的意思,唯有不停的点头,装作明白了。
王慧话不多,半个小时里也没能说上几句,临走时嘱咐季尧把粥喝了,再没有别的表示。季尧看的出来,王慧是个沉静的女人,并且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的每一个眼神儿,都彰显着对季尧的关心,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王慧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她经营的火锅店离不开人,这是他们一家三口唯一的经济来源,她不得不回去照顾生意。
病房里,季尧再次问起家里的经济条件,刘夏来说,火锅店生意看似红火,实则挣的钱多半都用来交房租了,纯利润少之又少,尤其是季尧住院这几天,火锅店都是营业到后半夜才收摊,为的就是多挣两个子儿。
季尧是个爱财的人,听刘夏来说,这家医院住一天就要一两千,哪里是季尧能承受的了的,当机立断便要出院回家,刘夏来拧不过他,只能叫来医生替季尧做了个全面检查,直到确认没有大毛病这才同意季尧出院,前提是要每隔一个星期来医院检查双手。
季尧跟医院做了短暂的告别。刘夏来带着季尧回了家,一个阔门四合院,红漆刷的大门,看着还挺气派。季尧家在南边儿,靠着一口石井,而刘夏来的家就在对面,旁边种了一颗大杨树,此时又是炎热的夏季,杨絮纷纷洒洒的随风四处飘散着。
两个人进门大院,刘夏来小声低语道:“你先回家,过会儿我去看你。”刘夏来一连三天过家门而不入,说不定回家头一件事儿就得挨老妈的鸡毛掸子。
“成,那我先回去了。”季尧直奔自家屋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