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细雪漫漫,白日昏沉。
明明下午3点,却有6、7点的灰黑。
残叶被凌凌烈风卷上天,直扑人脸,到处都是缩脖疾走的行人。
西城分局路口已经开始堵车,沿街的店铺亮起灯,安着沉重的大棉门帘。
玻璃起水雾,从外望去,人影含糊,像毛玻璃。
殷天把米和给她买的围巾拢了拢,揉了揉脖子。
几次拨打孙小海的电话,都无人接听,倒是一抬眼看见了刘秀瑛。
“刘……”车窗下移,殷天刚开口就灌一嘴寒风,冷气横冲直撞窜进她食道和胃囊。
她肠胃弱,当即就疼起来,顺带还崩出两个屁。殷天忙拧开保温杯,灌了口渣打柠檬热茶。
“刘队——!”
刘秀瑛第一声没听见,第二声才晃神,探腰躬着身,辨认马路对面殷天的小脑袋。
她就穿了个厚牛仔服,冷得撒腿往殷天车边跑,拍了拍窗户,指着一旁的重庆小面。
中午没吃饭,刘秀瑛大快朵颐地嗦着豌杂面。
殷天看中了椒香烤猪蹄,抱着啃。
“孙小海干吗呢,不接我电话。”
“上午有个案子他们技术对在跟,可能现在在开会。”
“你俩最近咋样?”殷天燃起熊熊的八卦之魂,猪蹄粘嘴,她拿纸巾擦,又沾一嘴纸屑。
“什么咋样?啊,他谈恋爱了,我有看到女孩下班过来找他。”
“那你呢,谈了吗?”
“哪有那时间,”刘秀瑛嗤笑,“还是你们淮阳好,能谈恋爱能结婚,周边还有小公园,我们这儿,面朝黄土背朝天,苦干的命。”
刘秀瑛喝着热豆浆,又单点了份牛筋牛腩,“过来拿41号材料啊?”
殷天点头,“调档案。”
“赶紧了事吧,西城没能耐,看你们淮阳了,这要破了,上面又得相互酸。郭队怎么样,婚礼我没顾上,听说不错啊!”
桌上的手机突然红灯闪烁,滋哇乱叫。
殷天一划屏,看到了庄郁的吉普正驶离惠爱医院,进入芳华大道。
这么早下班!古怪!
殷天拍下一百块,“你先吃着,我跟人。”羽绒一裹,跑得仓皇。
她今儿开了局里的车,按着导航,从三阳路绕东郊南街,再穿惠新口,最后能斜插到庄郁的车后。
“你那还顺利吧?倒时差就得忍着不睡,等到他们的晚上,直接按他们的时间走,巨有效果。诶,阳阳的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这次书画比赛想让阳阳上,被她给拒了,你说说她,我说没用,什么叫她不喜欢,她喜欢跳拉丁,咱不是让她学了吗?她喜欢写东西,咱一点一点教她,告诉她文学即人学,若想写得深刻,就得见人性的骨,她现在用她那天赋给学校争争光怎么了,你就是太纵容她……”
殷天在庄郁车上装了跟踪器,有窃听功能。
陈谦前日被外派到纽约交流,半个月才能回,庄郁的孩子陈念阳是春明小学的风云人物。
殷天听着这家长里短,一时恍惚,几乎叠印成她和米和的往后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