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拿到手了,圆圆的工作也保住了,可我的心里一直不舒服。
圆圆也一样,她拿到钱,反而不开心了。
她想要删除陈总的微信,我阻止了,我说:“对一个人最好的报复,就是让他存在于你有滋有味的生活圈里,然后漠视他,当他不存在。”
圆圆把自己关到她的卧室里,哭得地动山摇。我没有去劝她,也没有打搅她,她这一年多的感情,也该下场大雨来祭奠一下。
但是大雨过后,她得有能力平整自己内心的土地,种下新的种子开出新的花朵。
我老早就跟她说过,和老男人交往,你得精明的像只猴子,不要被他甜言蜜语的假象所迷惑,他对你好?你跟他要钱试试!你们是奔着结婚去的?你未婚先孕试试!如今,我的话不幸被圆圆一一验证了。我想,她哭过之后,应该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老陈给远远的这10万块钱,与其说是补偿,不如说是教训。
圆圆想把这笔钱转回老家,给父母用,我阻止了。我说:“咱们得为自己打算了!总这么在外漂着打工,不是常法!反正你父母也不知道你有这笔钱,你就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不然,你父母问你这钱哪里来的,你如何解释?”
圆圆听从了我的建议,我帮她在手机上挑了一只货币基金,买存下来,慢慢养。
我们处理完这些,她去一家中外友好医院预约手术,我则去明湖大学蹭下午文学院的课。
在课堂上,我走神了好几次。
我还在为圆圆感到忿忿不平。平时经常发短信和圆圆聊天的陈总,怎么那天死活就不接圆圆的电话了呢?就是开会,就算再忙,看到那么多未接来电,那么多微信信息,出于素养也要回复一下吧?就是有别的女人在侧,去趟卫生间的功夫,也能回个“忙”字……
他不仅不接电话,他还诬陷圆圆偷了钱,要开除她,人心不古,人心险恶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我越想越气,拿出本子,把刚才的想象揉进了我的小说大纲。我还在大纲的旁边画了一个秃顶老男人的的简笔画,我用圆珠笔的笔尖,使劲戳他的脸,直到两只眼睛变成两个大窟窿……
圆圆的这个事,但愿不是我这个还不入流的“作家”想象出来的。
第二次走神,是我突然想到,上课前应该先给张铁锤打个电话的,问问他是否知道陈叔和陈总的关系,还有,陶楠为什么叫陈叔为二叔,是亲二叔,还是表二叔?如果他们真有亲戚,是一个团伙的,那我可就惨了,我已经掉进火坑里了,不赶紧离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为了顾及大家伙的面子,即便他们故意粉饰太平,我和圆圆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虽然陈叔现在看起来还是个好人,但没准他是卧底呢?
我陷入胡思乱想中,我挠挠头,感觉我的每一根头发都是思想家。我平时的座右铭“不提前焦虑,不预知烦恼,生活就要见招拆招”,此刻,一点也不管用了,我感觉我的预知是正确的,但我又没办法解决,我被我丰富的想象力搞的焦头烂额。
我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教授,这节课的内容是论想象的重要性。
到底是因为老师讲得好,让我很快代入了,还是因为我想象力太过丰富,以至于无法集中精力听课,我不得而知。我晃了一圈颈椎,听见脖子咯吱咯吱响,一定是熬夜看书写小说的缘故。我无奈地捶捶头,却忽然发现老师正盯着我看,我赶紧坐直坐正,对着老师隆重地点了三下头,表示认可他正在讲的观点。
其实,我所有的怀疑,只要咨询张铁锤,以他那张大嘴的个性,他要是知道,肯定对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即使他不大嘴巴,只要我想获取,他也巴不得为了取悦我而告诉我的。我冲着滔滔不绝的老师自信地笑了。
我能想象得到,张铁锤告诉我完,一定会损我:“啊,这你都不知道,你连最起码的关系网都不清楚,你来这个培训是喝糊涂的吗?”
糊涂,是我们老家的饭,就是有点稠的面稀饭。我说话带出来过,他听了也嘲笑我过。
张铁锤经常嘲笑我,一开始我是不能接受的,觉得他是看不起我,对我充满了敌意。后来我发现,他每帮我做完一件事后,都会嘲笑我,再后来,我觉得他嘲笑我的时候,他的表情是轻松的,愉悦的,加上他常说要当我“备胎”的话,我就作出了“他喜欢我”的认定。
“你就是好孔雀开屏!”圆圆总打击我,我说她是嫉妒我。
如果张铁锤不肯回答我的疑问,我怎么办呢?问欧阳?他冷着一张臭脸,好像我借他钱没还似的……还真是,我用他的一万块钱,一定要抓紧时间还,最好下次上课时,看见他就给他。
反正,我休想从欧阳嘴里打听到任何动静。
那我还得找张铁锤,如果他东扭西捏不肯说,那我就不得不上点手段了。
我和他坐到教室的最后面一排,是课间,我把肩头的衣服稍微往下一扒,斜对着张铁锤,只要微露香肩,前后耸动那么一下下,他准得流出鼻血,乖乖地对我和盘托出陈总、陈叔、陶楠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