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米心旸返回轻食店时白领们都已返岗,只有几个餐厅服务生在打扫卫生,唯独她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人,她的心怦怦直跳更加紧张了。走近后才发现男人正在翻阅她遗留在座位上的工作日志,她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这才落地,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先生,不好意思——”当男人闻声抬头看向她时,她随即抬高音调惊讶道:“怎么会是你?”
宗意看到米心旸目瞪口呆的样子笑得停不下来,仿佛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他笑道:“我刚还在想是哪个小迷糊这么粗心大意呢?没想到居然是你——咱俩太有缘了。”
米心旸这时才闭上眼睛长嘘了一口气,她一把夺过桌上的工作日志塞进印有星河Logo的布袋里,说:“还好是你,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不然死的心都有了。”那时的米心旸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很幸运遇见了熟人及时找回了工作日志没有让担忧变成现实,她完全没有料到正是这个男人导致自己后来连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偏偏是他?那时的她还单纯的以为他们就是偶遇,不曾想他是在有预谋的跟踪。宗意就像一个孤傲的猎人提前布置好了陷阱,让猎物以为都是自己的不小心,其实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全都是人的蓄意为之。
“别轻易说那个字,这不活的好好的嘛,干嘛成天把那个字挂在嘴边?你这叫吉人自有天相!不过啊,你这东西也不值钱,就算被人捡了去也是随手一扔。”
“你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米心旸又心说,还偏偏是我刚才坐过的位置。有些话只能自己心里想想要是明说出来倒像自作多情,难不成你坐过的位置就香了,还是你坐过的别人就不能坐呢。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呢?”宗意意犹未尽地笑了笑,说:“刚才在隔壁的IFc谈了一桩生意,本来合作伙伴是要请我吃大餐的,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被人家放了鸽子,我自己一个人还去高档餐厅不显得落寞吗?说不定还会被人误以为失恋呢,那多难堪!选择这种适合一人食的简餐,随便又简单地吃点看起来就很正常。我一进来就看到这个位置旁边的凳子上有一个本子,好奇心驱使我过来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没想到这么巧就是你留下的。”
宗意从见到米心旸开始他的眼神就不会拐弯了,就好像她身上有特别吸引他的东西让他完全移不开眼,当米心旸意识到这一点时顿觉脸红心跳赶紧把对视中的眼神移向旁侧,而宗意依旧是默不作声地盯着米心旸看,盯得她心里有点发毛,只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于是说道:“我下午还有工作先走一步,你就好好享用这15元一份的盒饭吧,民间疾苦也是一种难得的人生体验嘛!”
“等等——”宗意喊住了她,那声音柔和得让人误以为他在求和,米心旸转过身来莫名地望向他。“云南一别许久不见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起码——我们也算朋友吧?”
米心旸心说:何止是朋友?在云南他可帮了她大忙了。在长途客车上帮她抓扒手要回手机,又一路护送她到易卿的老家,还有游大理古城绝对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如果说后来没有想起过这个人那肯定是假的,特别是当她滚开那卷《苍山洱海》那时的乐趣和欢乐就浮现在眼前告诉她这不并是一个梦,只是她从小就懂得一个道理——不该想的事情绝对不要去想,不然就是平添烦恼,不该要的东西也一定不能想方设法地得到。当面对那副真真切切的《苍山洱海》时,她也曾无数次地幻想他们的人生若再次出现交集会是怎样的情境?现实的重逢却比戏剧还要戏剧化,以至于颠覆了她之前所有的幻想,有一种人就是不在的时候很想念,在的时候又很想逃避。那次之后宗意没再联系过她,她好几次都按捺住了想给他发信息的冲动,其实不过是一些感谢的话语但偏偏就是吝于言表,她想过如果不是他而是其他别的什么人自己会不会没那么纠结,这无疑给她增添了不少内心戏和遐想。
“当然!上次多亏有你,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呢。”米心旸有点讪讪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没想到有的人脸皮那么厚,给根杆就顺着爬。
“你打算怎么谢我?”
“你想怎么谢你?”
“我今天正好想体验一下你所说的民间疾苦,不如今天下午给米经理当个马前卒怎么样?就我这身形往你后面一站,什么都不用说,保证一个个的抢着还钱。”宗意说着掏出墨镜戴上,大哥范儿十足,米心旸不禁笑了起来,想到他刚才一定是偷看她的工作日志了。
下午果然顺利很多,只有一个花臂男仗着自己一身横肉骂骂咧咧的态度很恶劣,他骂完正准备关门时宗意一个箭步上来把住了门框任他怎么使劲都关不上,他这才仰起头正视了宗意一眼。“跟这位女士道歉!”宗意不容置喙地说道。花臂男趁机朝门缝外吐了口唾沫,米心旸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他便想借势关上门哪想宗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拧得他嗷嗷直叫。“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花臂男不一会儿就满脸通红僵持了不到一分钟就满头大汗,极不情愿地说:“对不起!是我嘴巴不干净。”宗意放开他时顺势推了他一把,他一个屁股蹲跌坐进屋里。“告诉你,我最见不得在女人面前抖狠的男人,这种男人最窝囊最无能,有那个力气怎么不敢去打小日本?怂包一个!”宗意说着从米心旸手中抽出催收函扔进了门里,“照着上面的数字还,要是敢少一个子儿我还会来找你的,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花臂男秒变应声虫。
米心旸一路上狐假虎威好不快乐,连带着数日来阴郁惨淡的心情也明朗起来。宗意一路上幽默风趣与他冷峻的外表完全不符,两人笑料不断让原本令人丧气的工作也变得有趣起来,米心旸好几次都产生了梦回大理的错觉。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完了,发完最后一张催收函出来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宗意为米心旸撑着伞让米心旸记录工作日志,其实她完全无须即刻记录只是很享受下雨天有位男神默默为她撑伞的感觉,宗意为她遮挡的不仅有天上的雨还有她心里淅淅沥沥的毛毛雨。米心旸含笑一笔一划地写着,宗意撑着伞笑看着她稚嫩的笔记,两人都有云深不知处的错觉。
“今天多亏有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多难堪呢?”米心旸一贯对粗鲁爱动武的男人心生厌恶,没想到这种武力也可以转化成保护女性的铠甲,她从来都是受武力的欺凌者,第一次感受到武力对她的保护让她有一种难言的欣喜。
“男人在体能上有天然的优势,若一个男人靠在女人面前卖弄武力让女人畏惧他,只能说明他就是一个龌龊无能孬种!下次再碰到这种人一定要立马给我打电话,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