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贵将众人说得一脸的迷茫,根旺简直要发急:“德贵叔,您是不是老糊涂了!你能不能把星冈叔的原话告诉大家?”
“是啊!他原话怎么说?”王氏问。
德贵‘哼’的一声,恨不得把一路上憋的窝囊气、全撒在大伙身上:“原话?原话可多了去了!”
曾福顺道:“天哪!听您一句话,能把我累死!”
“谁要你来听的,不听你走啊!”
众人又三五一堆聚在一起,合计着:“我看,德贵老爹定是糊涂了,不行,我们另找人去吧。”“对!我们另找人去问吧。”大家七嘴八舌,房顶都要掀起来了。
陈氏高声嚷着:“找什么找?我看,谁也不用找,我们自己去!”
有人应和着:“对!我们一起去,人多势众!我们把利害关系给星冈叔摆明,每个曾家人,都跟他连着筋呢。是留是送让他看着办。”
德贵捋着胡须会心一笑,心想,我急死你们个孬种:“呵呵,去呀,你们去呀!不是我比你星冈叔大几岁,我这腿早被他拐棍打断了!”
陈氏问道:“德贵叔,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说又不说,我们自己去,你又这么说。”
德贵郑重道:“这事呀,我左想右想,里想外想,也想不出和我有什么瓜葛。就为这事,我把老脸都贴进去了!结果,还落个得罪了他。以后,这里外不是人的事,我再也不会掺和。”
根旺道:“德贵叔,这事开始你也是赞同的,怎么突然变卦了呢?”
德贵脸一拉:“我变卦不代替你变卦,你们可以上门找他理论哪!我跟星冈,从小玩到大,从大玩到老!就为说和这事,他,他将我正喝的茶杯都收掉了,这是要和我绝交啊!”
陈氏道:“那星冈叔总该有个说法。”
德贵道:“不错,他说了,赵家一家五口他收定了!他正盘算着,这五口人怎么分给大家更合理。”
众人闻听,顿时炸了毛。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曾星岗收留的赵家,怎么又分给族人?
德贵闷头窃喜:“有什么奇怪,我们不是一笔写不出俩曾字的一家人嘛!”
福顺道:“那,星冈叔的意思,是?”
你们也别问我了,这会儿,他正拿着家法,等你们上门认领呢。他最后一句是这么说的:谁敢再说赵家媳妇运背,会祸害人,他就将赵家媳妇送到谁家,倘若谁敢不留,他就拿曾族家法将其逐出门户!德贵终于将实底告诉了大家。
霎时,人们像撒了气的皮球,有人说:“你们不吵了吧?这事,我从开始就没反对。星冈叔愿意收留赵家人,那是星冈叔心慈,也是我们曾家人的光彩,我没有意见。”
一时间,这个没意见那个没意见,有的甚至还背诵起祖训。善言行、不恶语、不是非,周济乡里,亲爱尊长……若有违者逐出曾门。
陈氏左右巡视着:“你们!怎么一下推得如此干净?刚才不是还?”
李氏接道:“二喜嫂,刚才,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你,怎么说我们推得干净?”
“我才没意见呢!还不是听你们瞎哄哄。”
李氏说:“二喜嫂,我们真的是听你说得起劲,才跟着来的。”
“哦?一下,你们都成了好人?”
福顺大喊道:“别吵了!都是你们一群娘儿们瞎嚷嚷,才闹出现在的局面!都还有脸吵呢!我看日后,大家还怎么有脸再见星冈叔。”
场面沉默了,陈氏思忖片刻:
“德贵叔,这里就属您老德高望重。您给大伙想个台阶下吧。事情闹到这份上,总要有个了断,毕竟是一家人。在这里我也给大家认个错,我快人快语,乍听赵家人住进曾家门里,是有点不高兴。仔细想想,我也是女人,真不该这样对待人家。”
李氏接腔道:“二喜嫂,你这个错认得也太及时了吧?莫不是,怕星冈叔将那赵家女人,分到你家吧?”
“哟,我给大家认错,也得罪到你了?刚才,你也没少嘴碎,大家都听着呢。你将炮口冲着我,是怕星冈叔把赵家女人分你家才对!”
德贵起身对大家挥挥手:“喂喂,大家别误会啊!你星冈叔说的,可不是赵家媳妇一个,还有三个孩子和一个婆婆呢!你们看,怎么分着合理,不行,就让他们挨家地轮流住,也是不错。”
众人面面相觑,德贵看着众人,得意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总算出了口代人受过的憋屈。
爷爷气得躺在床上怒气难平:“我曾家,怎么会出这样的混账东西!”
奶奶为其揉着胸口:“行了!咱过咱的日子,谁爱说什么随他们说去。老话不是说,六十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你都多大的人了,心劲儿还那么强?”
秉钰一旁安慰着爷爷:“爷爷,或许,一些族人偏听偏信,挡不住是场误会,也尚未可知。您老若是不高兴,回头逮着他们骂上几句解解气,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他们不是误会,是自私!愚昧!”
国芝坐到爷爷床头撒娇道:“爷爷,您生谁的气,我现在就带您找他去,您用拐棍使劲揍他!我看他敢还手?”
闫先生为土地延约之事,特意亲自登门道歉,并带着银两当面履行了合约。谈了个把月的转让田地事宜,总算有了了断。曾麟书心情大悦,送着闫先生朝大门口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