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将将进京,就遭遇这等睛天霹雳,胤禛整个人都懵了。诚然太子这几年越来越不像话,但……
皇阿玛素来颇多偏护啊!
内务府案稀里糊涂拿凌普当了首恶,国库清欠时帮太子扫了尾巴。连他染指江南盐政,皇阿玛都生生忍了,倒把参他的老八给禁了足。让他三年辛苦成泡影,又回到了工部冷板凳。
简直任由太子如何作天作地,我自心甘情愿包容。管他江山社稷臣子百姓,只要我儿欢喜。在太子问题上,说他是昏君都不为过的。
这怎么前头还爱得深沉,转身就干干脆脆地废了?
前后反差之大,记就很难让人不惊诧。
被问到的乌拉那拉氏:……
就很为难地皱了皱眉:“具体怎么回事,妾身也无从得知。只隐约听着,十八阿哥得了痄腮。万岁爷担忧不已,还是十四弟想起咱们宁楚格曾说过的偏方。及时找来了仙人掌,去皮外敷,才终于捡回来十八一条命。”
“期间所有随扈阿哥都对十八忧心不已,皇阿玛更是急得两天没合眼。只太子毫无忧色,见十八逃过一劫还喃喃道了声可惜。”
说起来,乌拉那拉氏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怎么想的。
原本完美无缺,简直王朝最佳继承人的存在。怎么三十五年到如今,越发的……
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呢?
乌拉那拉氏叹:“总之,这不孝君父,不睦手足,是作为太子,哦不,废太子罪状之一的。而谋反……具体行为未曾有,只恍惚听着皇阿玛为十八病情故,废寝忘食。精神恍惚之下,正批着折子都打了盹。”
“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有人窥探,追出去一看是太子。因此上,觉得太子或有谋逆之嫌。于是历数太子罪状,废之。”
“期间老人家几度恸哭,以至昏厥。但也终究没改初衷,而十三弟那边到底是怎么个状况,谁也不知。只约莫他也跟三哥一样,为太子求情,而惹怒了皇阿玛。而今太子已废,群龙无首。三阿哥、十三阿哥也被关,八阿哥禁足。”
“爷您一心做纯臣,九弟、十弟、十四弟也如此。自然让很多人都觉得,直郡王的机会到了。于是奉承讨好者众,直郡王府宾客如云,络绎不绝……”
乌拉那拉氏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告知,再看胤禛的眼神就充满了担忧。
虽然这几年他因宁楚格之故,与毓庆宫渐行渐远。但……
好歹也是当初圣上钦点的太子党。
早前人不在京城也就算了,如今回来。八百双眼睛盯着,等着看他如何表现呢!不求情便是凉薄,求情便容易跟忤逆挂钩。
真·进退维谷,左右两难。
胤禛看出福晋担忧,忙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无碍,爷心中有数。这便往宫中去了,福晋在府中小心门户便是。”
征尘未褪,一脸疲惫。听说皇父遇此惊变,火速进宫,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换。
也是忠心无二,孝意拳拳了。
宁楚格笑着对自家阿玛这不修边幅的样子竖了竖大拇指:“阿玛忠臣孝子的人设不能崩,女儿也不能白瞎了皇玛法这么疼我啊!一起一起,这样有女儿在身边,阿玛怎么也能少受点苛责。”
“胡闹!!!”胤禛疾言厉色,难得对爱女发了火:“朝堂大事,岂是你个小丫头能擅自过问的?好生回你藏珠阁待着去,没有爷的命令不许出府门半步!”
乌拉那拉氏也劝:“好格格听话,此去祸福难料咱可不能轻易涉险……”
宁楚格皱眉:“女儿知道,阿玛也好,嫡额娘也好。都是护着我,唯恐我也被迁怒呢!可哪有那么严重?好歹女儿素来得皇玛法青眼,又刚刚改进了制盐法子为朝廷立下大功。还是个格格家,不牵涉皇权更迭,怎么放肆宠都无妨。”
“怎么分析,女儿都安全无虞嘛!倒是阿玛执拗,又讷于言。这节骨眼上进宫,容易挑动皇玛法神经,落不得好去。有女儿从旁帮补,方好些。”
虽然她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句句都在点子上,但胤禛就是不愿意让爱女遭遇那哪怕一点点的万一。直到宁楚格掏出那块随时都能进宫的小金令牌:“是与您一道,还是女儿悄悄的,阿玛自己选!”
气得胤禛伸手要打人,也没吓唬住她。无奈何之间,两人只好一道往宫中而去。
唯恐一句话不当,自己受罪,爱女也跟着体验宗人府数日游。
胤禛那叫个谨小慎微。
等待被宣召的空档里,竟一句话都没跟梁九功打听过。入得殿内,就恭恭敬敬磕头,一字一板地回禀此次南下的所见所为与收获。
苦恼了许久,终于有这么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