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上了花轿之后才拿出手帕轻轻擦脸,感受着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远,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出嫁了。
山路不平整,但是抬花轿的四个男人倒是稳当,云棠没觉得多难受。
闻彻今日骑的是家里的马,大哥骑着骡子跟在旁边,两个弟弟架着骡车,上面都是云棠的嫁妆。
闻恒和闻彦两个人小声叨叨:“三嫂的娘家是真疼女儿啊,这两个炕柜真漂亮!”
“可不是嘛,本来三哥那房子就是翻新的,这家具一摆进去,肯定特别敞亮。”
云毅和付元宇对视一眼,都笑了。
唢呐声在中途不会响起,等到进了密阳村才重新开始奏乐。
云棠听到乐声响起就知道快到了,赶紧重新整理了一下裙摆,又把盖头扯了扯。
直到外面有人说“落轿”,云棠才暗暗深呼吸,不一会,轿帘被掀开,云棠低头看向脚尖,接着视线中出现一段红绸,伴随着男人略微压低的声音:“拿着它。”
云棠抿唇,知道这就是闻彻,随后依言抬手,抓住了红绸的一端。
媒婆在她手边扶着,云棠能感觉到红绸那端的隐约力道,根据光线的明暗变化,她知道自己已经进了屋子。
闻彻的父亲在战乱中丧生,所以高堂上只有陶文珍,云棠与闻彻在众人的贺喜声中完成了拜堂礼。
此后媒婆就功成身退了,由已经拜过堂的男人抱起妻子,径直来到两个人的新房。
众人看到新郎官轻松抱起新娘子,起哄着说些玩笑话“新郎官果然身体好”“两人真般配”“这老三的个子是真高啊”……
云棠在被人抱起的时候还惊了一下,接着又想到,这应该是闻家老家那边的习俗。
闻彻在抱起人之后,能明显地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他动了动胳膊,倒是觉得小妻子着实有些轻了。
男人个高腿长步子大,两三下把别人甩在了身后,他趁机开口:“这是我们家乡的习俗,唐突了。”
其实不算是唐突,因为即便两人还没有掀盖头,也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只不过因为云棠不曾有心理准备而已。
云棠闻言未开口,只不过一直紧紧揪在男人肩膀处的手倒是松了松。
刚刚拜堂是在中苑祖父的堂屋进行的,两人的新房在南苑的东厢房,南苑这也是二房的房子,西厢房住着闻恒,堂屋住着陶文珍和闻芷。
云棠能感觉到闻彻的臂膀十分有力,起码她在他怀里感觉很稳当。
闻彻抱着她走了这一段路,呼吸都没有加重,直到把人安稳地放到了新房的炕上。
人们也跟着挤进了新房,毕竟是要掀盖头了,谁都想看看新娘子的样子。
闻彻看她坐稳当了,这才拿着秤杆挑起了面前人的盖头。
云棠就算不看都知道现在屋子里的人肯定不少,所以根本控制不住脸上的热意,只能坐在原地不动,任由人们的视线全部落在她的脸上。
她自己不会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但是眼下天还没有黑,在场的人们倒是看得明明白白。
新嫁娘面颊微红,但是根本遮不住本就白皙的肤色,满头青丝被灵巧地挽起,一张芙蓉美人面就无遮无拦了,细眉桃花眼,樱唇翘鼻,再配上她因不安而频繁闪动的眼睫,竟让人觉得这是哪户人家的娇小姐嫁过来了。
屋子里的说话声渐渐响起,全是夸新娘子长得漂亮的。
闻家的几个兄弟立刻招呼着众人出去吃席,闻彻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一道随着人流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陶文珍带着闻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