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汪海洋给自己又满上的第三杯酒,林海丰踱到了一直闷头坐着的许宗扬身边儿,呵呵地笑着,“从天军建立伊始,有过则严罚,有功则重奖就成为了惯例。许丞相丢了高位,屈居天军水师统带,能不生怨恨,专心致力于水师的建设,同样是大家的楷模,也值得大家一敬。咱们不怕犯错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贵的是能知过改过。这次对你的处分很严厉,那是因为你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你犯的错误不同于寻常人,你的错误所造成的后果更严重。”
他看着桌上的几个官员,神色变的凝重起来,“不要以为我们做了一官半职,就有了随意乱下指令的权力。官职越大,越犯不得错误,咱们一个也许很不起眼儿的错误,也会给天朝带来难以估量的灾难。”
许宗扬抬起头,看看安王殿下,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全干了下去。
三杯酒过去了,林海丰的兴致越发高昂起来。他接着满上第四杯酒,畅快地笑着,“其实,前面都是说的官话。今天是本王的私宴,私宴可没有身份的高低,要敬长爱幼。咱们就一起敬顾老先生和岳婆婆两位长者,祝他们长寿,看着咱们的天朝兴旺发达!”
见顾同临和岳婆婆还要谦让的样子,林海丰赶紧带头把酒喝下去,一指侍卫刚刚送上来的酱鸭子,冲着岳婆婆啧啧地说到,“岳婆婆,这个鸭子酱的可是火候正好,烂烂的,还不腻人,适合您老的牙口哦。听说咱这里的这个大厨手艺也是高明的很,味道定是不赖,您老和顾老先生赶紧尝尝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晚宴在欢快的气氛中进行着,随着安王诙谐的语言,风趣的小故事,大家渐渐忘记了拘束。
顾同临的织行已经恢复了运转,并开始四处网络人员,和安抚使衙门合作开始几个煤、铁矿的探测、开采。他还接受了安王殿下一个更特殊的任务,就是联络了一些盐商,派遣人员进入海州和琦善的江北大营,协商明年的盐运事务。由于战事不停,如果两淮的盐运不能像往常一样经过扬州流向江南,那运河的河道很快就会陷入淤塞,盐价也会随之暴涨。非但如此,依靠盐运发迹和繁荣一时的扬州,也会变成一座死城。他很钦佩安王的见识,明知道两淮的盐税对满清来讲是个相当重要的国库来源,可为了平抑未来的盐价,安王却选择了确保两淮之盐顺利进入扬州,保障盐运畅通无阻的策略。而相对于手下返回来满清方面冷淡的回应,更叫他感受到了两个政权间的深刻不同之处。
从一个死囚,最终能变成这位安王殿下的朋友,并处处能得到殿下的关照,这是顾同临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他家资近千万,不在乎钱是否赚的更多,他要的是能留给后人的一个好名声,光宗耀祖。
“殿下,老夫和您结识一场,居然寒舍都未得到殿下的光顾,老夫实在是深感遗憾。殿下不会是怕被老夫拉下水吧?再不就是老夫家里的东西有毒。”顾同临看着正愉快地和岳婆婆聊着的安王,摇着头叹息着。
林海丰一愣,“不会吧,难道本王真没去过吗?”他有些奇怪地看看苏三娘和柳湘荷。
“殿下,您不会记性这么差吧?”柳湘荷一撇嘴儿,“您就是再看十遍,您也是真没去过呢。”
“唉,老夫真是难过死了,”顾同临一皱眉,故意长叹一声,“老夫以为还算得上是殿下的朋友了呢,闹了半天,在殿下心里一点儿的位置都没有。悲哉,哀哉啊!”
林海丰哈哈地笑了,“老先生别急啊,早晚本王要狠狠去叨扰您顿大餐,到时候别舍不得就行喽。”
“看殿下说的,也太小看老夫了啊。”顾同临嘿嘿一笑,“只要殿下能点的出来,老夫天上的月亮摘不到,其他的都是不在话下。”
“那就好啊,”林海丰点点头,“以后机会多着呢,咱们既然是朋友,老先生只要为天朝出力,就是对我林海丰最大的宴请。有闲暇的时候,老先生可以去天京看看我,吃点儿本王的粗茶淡饭。”
“那当然要去的。”顾同临笑着,身子向前探了探,认真地说,“殿下,老夫还有两个秀才儿子,本来是打算好好教养他们应试科举谋条出路的,现在老夫想明白了,干脆殿下带到身边吧,叫他们都去做天军。呵呵,别怪老夫自私,老夫是一百个不愿意那满清再回来。”
“这个不行。”林海丰摇摇头,“老先生爱戴天朝,我们心领了。可是为了便于您日后的生意,本王可不想拉您下水,免得给您找不必要的麻烦。”
他看看疑惑的顾同临,一指旁边正憨憨笑着的岳大龙,“老先生,拥护天朝未必就一定要送家人上前线杀妖,方式方法有的是。你们一家只要生意兴隆,给天朝创造更多的税收,那就是对天朝的贡献。而咱们的岳团总就不同喽。”
他转身看着岳大龙,呵呵地笑着,“岳团总啊,现在成了你们乡的自卫团团总了,三娘也说你的工作做的不错,还要再接再厉啊。等到带领大家把生活改善了,就抓紧娶个媳妇,可别让老娘失望哦。”一句话,把岳大龙闹了个大红脸。众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岳婆婆看着自己越来越变得有出息了的儿子,更是打心里乐开了花。她揉揉由于喜悦而又有些潮湿的眼角儿,深情地望着安王,“殿下,将来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您可一定记着要来啊?”
“来,一定来,我说话算话。”林海丰冲着柳湘荷摆摆筷子,笑着,“快给岳婆婆夹鸭子啊,这么烂糊的美味儿鸭子,要都吃干净。来,大家都吃。”
苏三娘瞅瞅兴致勃勃的安王,心里酸酸的叹了口气,筷子狠狠地一扎那的确烂透,已经几乎脱骨的鸭子
………【第一一五章】………
曾国荃已经被折腾得就像林海丰饭桌上那只脱了骨的鸭子。
越临近湘乡,越是有从湘乡“逃”出来的官兵的家人不断地出现。抗拒天军就是甘心做满清鞑虏的汉奸,抓到一个坚决杀一个,还要株连湘乡的亲属,有家产的更是家产全部充公。如果放下武器自愿归还乡里,则既往不咎,有田有地,可以安居乐业这些散布到军伍中的新消息,比任何武器来的都更有效。于是,沿途就开始有兵勇不停地z在“掉队”。
曾国荃不是不想制止这种行为,但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他从带队当先奔跑,已经被迫变成了率领亲兵卫队殿在全营的最后。他还曾想如同刘蓉对付黄在明那样,杀个把湘乡过来的兵勇家属,以敬效尤。但当他的命令只下达了一次的时候,他就从周围兵勇的眼神儿里感受到了那种潜在的危险。他不敢强迫兵勇那么做,真要动起真格的来,怕是兵勇们要第一个向他打黑枪了。
“弟兄们,不要受长毛的欺骗战术影响。”曾国荃剩下的也就只有他惯常的那手措施了,他一边儿挥舞着手中的腰刀,一边儿声嘶力竭地呼喊,“湘乡城里不会有几个长毛的,杀回去,收复咱们的家乡,每人多发半年的薪饷,不,多发一年的薪饷,本官说话算话。”
就是被千百万万人骂了近千年的大汉奸秦桧,还有万俟卢、张俊、曹泳、王次翁等几条走狗呢,更何况是曾国葆了。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哨官们,同样也都是为了钱可以出卖祖宗的狗腿子。赶跑长毛就会有一年的薪饷,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哦。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