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的时候,她叹息一声,强忍着心里那种无由的恐惧,跟在何明身后向楼里走去。
一进门,扑鼻就是一股怪怪的味道,那是人的排泄物气味、血腥的气味和药材的味道在长期封闭的房间里积淤而形成,林红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还没有说话,何明已经一个箭步窜上楼梯,向二楼的卧房冲了过去。
他是怀疑自己的噩梦成了真,担心自己的家人正在遭受小猪的虐待,否则房间里的气味怎么会这么令人作呕?除非是小猪根本无意护理他们!
到了楼上,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楼上有六间卧室,何正刚,何母和何静各居一间,他们都面呈焦灼之色躺在床上,不停的呻吟着,用凄惨的声音叫着小猪,而小猪早已是满头大汗,不停的从这个房间跑到那个房间,突然见到何明进来,小猪楞了一下,竟然委屈的咧开嘴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何明急忙问道。
说起来事情真的不大,只是早晨醒来时三个病人要排泄而已,碰巧的是三个人的时间都撞在一起,而且都是急不可待,小猪一个人顾了东顾不了西,就在她忙着伺候何正刚的时候,何母和何静已经忍受不住了,这就导致了整幢楼里气味变得特别的难闻。
看了这个样子何明真是哭笑不得:“你说你们几个,病也就病了吧,怎么这种事还往一块赶?随便哪一个提前几分钟,错开不就结了吗?”
再回头看小猪,只见这个可怜的小保姆双眼血红,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满脸是木然的疲乏之色,原来她整整一夜也没有合眼。三个病人你方呻吟过我叫唤,把她支使得团团乱转,何明这时候顾不上安慰小猪,急忙和林红拿了便皿,去照料何母和何静,可是这两个人不争气的很,都已经在被窝里折腾完了,用一脸绝望的轻松表情呆望着他们。
“你看到了,”何明转身问林红:“就这么情况,你说让我怎么办吧。”说完,他颓然坐下,用手抱住了头。
林红也是非常的恼火,何正刚和何母是两个老人,一时控制不住失禁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何静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啊,她也跟着起什么哄?正想埋怨一句,忽然想起何静早在幼年时就被朱姐折磨得落下了失禁的症状,现在出现这种情况,倒也没什么稀奇之处。只不过事情的麻烦程度,远比她想象得更甚。
看到他们两人,小猪往椅子上一坐,竟尔呼呼的睡了过去,何明还想叫醒她,林红却劝住了他,这时候何母突然呻吟起来:“小明,小明,你过来。”
何明急忙走过去:“妈,我来了。”
何母那张削瘦得怕人的脸看着儿子,一只干瘦的手掌伸过来:“小明啊,给你妈弄点吃的吧,你妈已经两天没吃上东西了。”
“好,好,儿子马上去给你做饭。”何明快步下楼,林红追了上去:“现在做也来不及了,打个电话从外边的饭馆里定几个菜吧。”何明看着她,苦笑了一声:“我妈和我爸,他们只喜欢吃家里做的菜,你就是叫来外边饭馆做好的,他们也不肯吃的。”
林红却不肯理会,给附近一家熟悉的饭馆打了电话,定了油条、豆浆等早点,何明自己去厨房里忙乱。没多久,饭馆的饭菜送来了,林红小心翼翼的端了上去,何母和何正刚却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吃。直到何明端着他炒好的菜肴上来,一筷子一筷子的喂着他们,这才愿意吃几口。
林红看了连连摇头,把何明拉到一边:“这样不行啊,我们照顾病人,可病人也应该体谅到我们的难处,连饭菜都要一口一口的喂,这岂不是存心折腾人吗?”
何明用那双毫无表情的眸子看着她:“红红,看来你从来没有照顾过病人。”
林红不忿:“我怎么就没有照顾过病人?别人家的病人,可没有象你们这一家人这样麻烦的。”
何明慢慢把手垂下,说道:“你不清楚,病人躺在床上,心情是极度恶劣的,他们需要发泄,几乎每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都是这个样子的,慢慢的,你就知道了。”
4)
何明本想带林红去家里看一下,然后就送林红去家政公司,谁料到家里竟是这么个狼狈情形,累得他和林红整整忙了一个上午,中午时三个病人都开始睡午觉,小猪也站立不稳的睡醒了,两人这才离开。
到了一家家政公司门前,林红下了车,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走到车窗前敲了敲,何明落下车窗,把脸凑近过来让她吻,被林红拿手指推开:“看你这副色样,谁稀罕你,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答应杜宏远的要求,不能让他收购咱们的公司。”
“为什么?”何明满脸苦相:“就因为他是个乌龟吗?”
“他不仅是一只乌龟,他还……”林红说了个开头,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炸。此时阳光灿烂,街道上行人如织,家政公司的门里的一条长凳上坐满了土里土气的乡下女孩,都在眼巴巴的等着她过去,她却在这里跟自己的丈夫说这种话,这给了她一种极度荒谬的感觉,竟然说不下去了。
何明哈哈一笑,开了句玩笑:“虽然杜董是个乌龟,但你老公是不会对他老婆感兴趣的。”然后猛一踩油门,驱车远去了。
林红站在那里,脸上的汗珠淌流下来,她一点也不怀疑,冥冥之中的意志正在主宰着她的命运,有一种极为可怕的危险一步步的逼近了她,自从她不得不开口答应何明的要求,忍受着那种无以名状的恐惧再度走进何家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了。
她已经抗争过了,但是,除非她泯灭天良,对病倒在床上的公婆不过问,否则就必须承受那恐怖危险的蹂躏。
摇了摇头,把这些可怕的念头甩开,林红走进了家政服务公司,门前那些正等待雇主的乡下女孩们顿时骚乱起来,有两个眉眼灵活的抢先一步,拦住了她:“大姐,你家里是不是要请保姆?”林红脱口说了个是,就立即被她们围住了,所以的女孩子们都争先恐后的推销自己,可当她说出来保姆需要照料几个病人的时候,女孩子们顿时全都冷了脸,懒洋洋的散开来不再理睬她。
一个工作人员迎出来,笑嘻嘻的告诉林红,那些年轻的女孩,只希望寻找一些家庭条件优裕的雇主,不愿意带孩子,更不愿意照料病人,如果林红要想找到合适的保姆的话,得找年龄大一些的中年妇女。
家政公司替林红介绍了几个合适的人选,林红就跟对方谈了起来,对方对伺候病人并没有怨言,薪酬也按行情走,不高也不低,可是等林红告诉了对方家里的地址之后,对方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当场改了主意。
林红也没在意,不料她一连见了三个中年保姆,都是在说到家里具体位置的时候,无缘无故的就谈崩了,这让她好不纳闷。好在家政公司里的保姆人选也多,公司又替她推荐了第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