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六号下午五点十三分,翟小丰到蔚宁市城西客运站买了一张通往B市的车票乘大巴车离开蔚宁。
夏冰洋得到这条讯息后立即联系B市警方,请他们封锁客运站B市出站。为保万无一失,又传讯到高速公路上的三处检查站,让检查站的武警人员拦截翟小丰乘坐的大巴车,逮捕翟小丰。同时派人沿着大巴车行进的轨迹往前追赶。
当他把一切行动方案都布置好后,却从大巴车司机口中得知车上乘客少了一个人,那个人正是翟小丰。司机说大巴车在三个休息站经停,每次停靠休息时间是十五分钟,他也不知道翟小丰在那个休息站下车后再没有上车。可巧的是大巴车上装载的摄像头坏了,停靠的休息站又是没有安装监控设置的几间茶饭馆。所以翟小丰人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了从蔚宁去往B市的高速公路上。
夏冰洋临时改变策略,让B市警方先把车上乘客和司机控制住,他这边连夜派人去B市询问那些乘客和司机,或许他们当中有人对翟小丰存有印象。
和B市警方通完电话,天色已经亮了。夏冰洋从办公楼里走出来的时恰好看到公安局门前恰好过去一辆洒水车,被水浸湿的公路散发出潮湿又清冽的水蒸气的味道,清晨的风卷着这股凉丝丝的水蒸气扑到他身上,把他脑子里彻夜高强度工作带来的混沌的睡意吹跑了不少。
保安小石在院子里洒扫,见他脸色有些困倦,好心道:“夏队,找个人开车送你吧。”
夏冰洋没说话,只摆了摆手,开车经过小石身边时又停下,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钱递给小石:“到对面买点早餐送到楼上办公室。”
从警局回家的路上,街边和天光不融的灯火渐渐熄了,沉睡了一夜的城市迅速苏醒。他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和楼山人海,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世界有些距离,甚至有些格格不入。或许是因为他始终驻守在长夜里,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孤独,所以想到了纪征。他想给纪征打个电话,又觉得现在时间太早,所以决定回到家再打。
回到家,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喂猫,但却没在窗边的小城堡里找到蛋黄,叫了几声蛋黄也没有回音。他一边在客厅里找蛋黄,一边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结果在冰箱门上发现一张便利贴,上写着潦草的几个字——哥,我把蛋黄带走了,明天给你送回来。
他粗略地扫了一眼那行字,然后把便利贴扯掉转手贴在琉璃台上,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凉的功能型饮料进了卧室。他这几天估计没时间回家,所以夏航把猫抱走也算是给他帮了忙。
他把自己脸朝下扔到床上,脸埋在枕头里悠长地叹出一口气,斜了一会儿后,他转了个身仰躺着,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拿手机的时候他摸到触感坚硬又光滑的纸片,拿出来一看,是在翟小丰卧室里取走的王瑶的照片。
他把王瑶的照片举起来放在面前,长久地看着,又一次想起他得知翟小丰从大巴车上逃走后,亲自去留置室找艾露的一幕。
当时艾露躺在留置室沙发上睡觉,他刚把门关上,艾露就醒了。艾露枕着沙发扶手,微微掀开眼皮,毫无情绪地低眼看着地面,似乎并不关心进来的人是谁。
夏冰洋走到沙发前,在她面前蹲下身,看着她说:“翟小丰跑了。”
艾露不为所动,只是眼睫颤了一下。
夏冰洋又问:“你不担心你回来找你吗?”
艾露反问:“找我干什么?”
“你没有信守承诺,出卖了他。”
“你是说,他会回来报复我?”
“难道你不担心?”
艾露微微笑了,笑容很淡也很浅,所以看起来有些假:“他不会杀我。”
“为什么?”
“因为。。。。。。我妈妈对他有恩。”
夏冰洋记得艾露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语气,很轻松也很恬淡,似乎被警方通缉的翟小丰和她毫无关系,她被卷入的三起命案染红的泛着血腥味的天空也和她没有关系。在她的世界里,已经雨过天晴了。他在艾露平淡的语气中读出了‘结束’的讯号。
我妈妈对他有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王瑶被定格在六年前的夏天的笑脸,心里忽然有种感觉,这个女孩和她的朋友们或许拥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手机响了,他以为是单位或者B市警方联系他,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接通了:“喂?”
“早,起床了吗?”
纪征问。
听到纪征的声音,夏冰洋还没来得及感受的彻夜未眠的疲惫此时瞬间把他包围了,他转身趴在床上,把手机竖在耳边,先从鼻子里‘哼唷’了一声,才说:“没有。”
今天是度假的最后一天,纪征坐在起居室沙发上看着吴阿姨在各个房间串走检查有没有留下私人物品,抚摸着卧在他腿上的蛋黄,笑道:“没有起床怎么接电话呢?”
夏冰洋道:“压根儿就没睡。”